又是一年的清明节。
父母离开我们已经十来年了,每逢想起他们仍是满心的沉重。‘子欲养而亲不待’,人到中年了才真正体会。
父亲是一名民办教师,在我们村里教学,那时候一个人教一个班所有的课,回家还得去地里干活。八几年的时候没有机械化,家家户户都是自己干活,我们家就母亲自己,是干不过来的,就这样父亲那几十元的工资和地里卖粮食的钱就是这个家全部的收入。还得供我们姐弟三个上学,全屏父母节俭,也勉强够花,别提存钱了。
紧张的日子到了我上完高中有所改变,赶上国家政策好,父亲转正了,工资一个月能挣到两三千,后来俩弟弟也大了,不爱上学,都去打工,家里就有了余钱,还盖了新房子,给弟弟们娶了媳妇,任务完成了,父亲病了,癌症,做了手术,又过了半年也没能挽留住,父亲还是走了。
两年后母亲也走了。
我们彻底成了没人管的孩子,虽然我们各自都成了家。
每当别人家的闺女回娘家的时候,每当中秋别人家团圆的时候,每当除夕夜家人围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我都在想:要是我的父母还在,多好!
‘是不是我们都不长大,你们就不会变老,是不是我们再撒撒娇,你们还会把我举高高,是不是这辈子不放手,下辈子还会遇到
希望父母在天堂安好!
’
又是月圆中秋时。中午回到久违的父母那里,老实地按母亲头一天的嘱托“啥都不要带”,就拎了一盒月饼。
父母都已经是耄耋年纪,头发花白,行动缓慢。回去后拿着手机,给他们完成社保资格认证。父亲之前因为操作不熟练,总是没能顺利完成,我回去一把就通过了。母亲因为不会说普通话,反反复复了很久都验证不了。在重复了十几遍后,我提前教母亲把数字念准,然后点开始认证——可终于通过了,她终于长舒一口气。短短的一餐饭,母亲准备了满满的一大桌,冷热荤素各色搭配,看起来就让人口馋。一家子老小围坐,孩子们争抢着,大人们絮叨着,一顿饭吃完不觉已是两点多了。
孩子们睡意全无,大人们可是熬不住了,纷纷倒下眯会儿眼。父母都没有瞌睡,父亲扣扣手机,母亲去厨房里洗碗了。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母亲喊父亲,快点啊找个创可贴来!我爬起来,看父亲在电视柜的抽屉里扒拉着找寻。再去厨房里一看,母亲的手上满是鲜血,还在汩汩地。母亲喃喃说道:“我擦油烟机下面的地方不小心划到手了”。我赶紧去拿了创可贴,给她找个碗,准备倒点开水放点盐擦擦伤口消消毒。刚倒点开水,还来不及放盐,母亲已经对着哗哗水龙头冲掉了血迹。“不碍事不碍事的,你去休息吧……”我只好把创可贴给她贴上。她又一头扎进厨房里了……
一觉起来,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已是四点半了。每次回家之前,总觉得有好多好多话要对父母讲,可真正坐到一处,竟笨嘴拙舌地不晓得说啥了。因为两家老人都希望能团聚,我又不得不戛然而止,转场另一地了。
今日晚上家中吃完饭,我洗碗。忽然想到好久没有听过音乐了。趁着这会儿,我竟一下子搜到王琪的《万谢千恩》。听着那忧伤的旋律,还有那动情的歌词,眼泪不觉扑簌簌往下掉。是啊,叫一声爸妈有人回答比啥都重要!还有那“是不是我们不长大你们就不会变老?是不是我们再撒撒娇你们就能把我举高高?是不是这辈子不放手下辈子我们还能遇到?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听话,不再让你们操劳”。
如今上有老下有小,有时候真的是感觉生活得一地鸡毛,琐碎的小事总是带来无尽的困扰,什么随遇而安顺其自然,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全然失去了空间。自己就像一只陀螺,早上六点刚过,起来洗衣服做饭安排两个孩子入学,然后挤公交上班,忙碌半天回家做饭。下午回来后督促孩子作业,陪伴孩子,晚饭,洗漱……当一切收拾停当,已是十二点半过去。
这样的忙碌,已经很久没有时间陪陪父母,仅仅是走在路上给他们拨个电话,稍微交代嘱咐两句,他们也只是“不用操心,我们一切都好,照顾好自己”这样敷衍着我,内心是惭愧的。
也罢,就把这份感恩深藏于心,珍惜和父母当下的时光——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