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风暴 第九章坐而言不如起而行

「我不收。」

「可是我真的是赶在时间前做完的啊，老师。」

在教师休息室里，Wa Rain同学站在老师的办公桌前，双手捧着来得及赶完，却被他睡

到来不及交到老师手里的作业。八点十五分要从家里出发，而且要在八点半之前赶到学校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一路顺畅都不塞车，但是到学校后还要找停车位，还要跑上教学大楼的二楼，手表上的短针几乎都快指到「九」的位置了。等他到了教室之后，老师已经开始上课，到了休息时间Rain便拿著作业要去交，但老师以极其严厉的眼神看着他，请他到教师休息室见。于是现在的他低头立正站好，心里的恐惧感愈来愈逼近极限。

当Rain坚持表示他真的有赶在时间前做完时，老师反问他·······

「我交代作业的时候，说给你几天的时间？」

「一个星期。」少年回答的声音，轻如落叶飘落。

「那要在几点之前交？」

「八点半。」

「嗯，所以我不收你的作业。」

「可是我真的有做完啊，老师。」Rain仍继续拗，但心里很清楚希望早就熄灭了，内

心一直默念所有这辈子曾经念过的经文，只祈求老师能够给予一丝怜悯，但是·······

「无论你是不是在时间内做完，或做得好不好，客户是不会管的，他只会看到你没有在

约定的时间内把作品交出来。」老师的语气很坚决，不喜欢明明时间已经截止了还要来卢他

收作业，每年都会发生的这种事。「而且请你相信，每个老师都会说一样的话。」

「请你不要忘记了，所有同学的时间都一样多，为什么其他人都可以在时间内交给我，而你却不行呢？这是因为你没有责任感，既然你都无法对自己负责了，那我为什么要给你分数？」

原本Rain的内心深处仍默默期待老师应该不会扣掉全部的分数，至少给一半也好，或

者看一眼也行，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他已经失去这份作业的分数。

「老师，我知道这是我的问题，但是请你给我一次·······」

「你去问问你的学长姐，如果每个同学我都要给一次机会，加起来我要给多少次机会？」

老师以相当严厉的语气继续说道······

「所有人的时间都是一样的，重点在于每个人要知道如何规划自己的时间，这一次你做不到，

那你就得面对所发生的结果。以后工作时，没有哪一家客户会在乎你是不是睡过头、塞车或家里的狗死了等等，他只在乎你能不能依照约定把东西交给他。」或许老师并没有用很强烈的字眼，但话中的意思却相当冲击Rain的心。眼眶里的泪水渐渐溃堤。

「我·····」

「就算你哭，我还是坚持不会收你的作业。」

「对不起老师。」Rain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软弱，只是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发生这

样的情况。

少年低头站着，忍住眼泪和心中的委屈，双肩颤抖。老师见状便稍微放缓了语气，但仍

选择有话直说。

如果现在这样都受不了的话，以后要如何在职场上生存？

「我让你回去想一想，如果现在就气馁了的话，别说是毕业之后，等到了大二、三、

四、五的时候你要怎么办？你要怎么熬过这些关卡？你的每一位学长姐碰到的状况比你更

惨····把你的作业拿回去吧，这一份作业我是不会给分数的。」

听到老师这样说之后，他也只能默默地对老师道别，双肩内缩、脸色惨白、嘴唇颤抖地

走出教师休息室，Rain伤心得双眼泛泪但仍不愿让它落下，硬吞下一切情绪，带着他熬夜

拼命赶完，但老师连看都不看一眼的作业走出去。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但还是忍不住难过。

「Rain，老师怎么说？」

Sky在外面着急等待，从好友的脸色就大略能猜到一二，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一下，

只见Rain用力摇头，什么话都不肯说。

「没事的，还有下次作业可以努力。」

Rain知道朋友想要安慰他，但现在他听不进任何话，只能用泛红的眼眶看一眼好友，

用颤抖的声音说：「下午我不回教室了。」

「你要去哪里？」Sky急忙抓紧好友的手臂，虽然今天下午是英文课，跷个一两次还不

打紧，且Rain对这门课很拿手，不过看他现在这个样子，Sky真的不敢让他一个人离开。

但是Rain却先解开好友的手说道：「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现在我真的不行。」

Sky很想说点什么，但是看到那张几乎没睡、面色惨白的脸庞，而且还没洗澡，几乎濒

临崩溃大哭的模样，也只能点点头，用力拍对方的肩膀。

「如果你想发泄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谢谢，我先走了。」Rain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后，快步离开。

不知道可以去哪里，现在只想离学校愈远愈好。

每个人一定都曾有过这种好像今天就是世界末日了的感觉，虽然当你跨越过那道关卡

之后，再回头看时才发现那只是小事一桩，笑一笑就过了，但当你身处在事件的当下，不管

是谁都是笑不出来的。

长这么大，Rain从不曾被老师这么严厉地责骂过，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在那个当下。

对别人来说或许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对当事人而言·······事件会比外人看起来的还要更巨大。

「我怎么会在这里！」Rain抬头，惊讶地看着熟悉的修车厂，不知道他的手和脚是怎

么带他来到这个地方的，说真的，光是开车没有撞到前面的车就已经是奇迹了。

砰砰！

「混蛋Rain!混蛋Rain!你这个混蛋！」Rain用额头一直撞方向盘，臭骂自己的愚蠢。

他来得及做完作业，但却来不及起床交作业。

他不想回家，不想回学校，不想和爸爸妈妈谈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说真的他很想让时

间倒流回今天早上，他会强迫自己不倒头睡，宁愿先交作业再去教室睡一觉。但到了现在，

不用说困了，他连饥饿都没有感觉，什么其他感觉都没有，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想哭。

可是哭不出来，这种憋屈、阻塞的情绪，让他的眼泪就是掉不出来。

叩叩叩·······

「Pha Yu哥·····」听到有人敲车窗的声音时，Rain瞬间就转头，带着希望唤出他心

里的那个名字，下一秒却吓了一跳，因为站在车外的男人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人。

不对，还是眼熟，只是不是像这样嘴巴周围留满胡子的脸。

Rain赶紧按下车窗。

「修车厂里的人跟我说，你叫Rain对不对？」这人来问他，同时也回答了他眼神中的

疑惑。

「是，我叫Rain·」

「我叫Sai Fa，是Pha Yu的弟弟，刚才有师傅说这辆车是你的，我看你停在这里好一

会儿了，你还好吗？」SaiFa第一次见到师傅们口中的那个孩子，毕竟这孩子没有在白天的

时间来过。虽然是初次见面，但他还是看得出来这孩子一定遇到什么问题了。

「难怪长得一样呢。」

「哈哈哈，别咬牙刻意称赞我啦，只会有人说我长得像土匪，不像Pha Yu那么帅。」

Sai Fa的笑声就如其名一样洪亮，但Rain却笑不出来，若现在是正常状态的话，

他一定会喜欢像这样眼神清澈的人，而不是拥有邪恶眼神的双胞胎哥哥。

他的反应让Sai Fa渐渐收起笑脸。

「走，进去里面。」

「可是······」

「不是来找Pha Yu吗？」

Rain碰到对方真诚的眼神时反而说不出话来，最后他只能手抓着交不出去的作业，然

后走在跟Pha Yu一样大只的男人后面进办公室。

「噢噢！Rain你是Pha Yu先生的人，连Sai Fa先生你也要打包啊！」

Rain听了有点生气，但现在的他没有办法回应那位玩笑开得过头的大姐，反而是Sai

Fa转头过去看着她说······

「有些事情不应该拿来开玩笑喔！」

就这样，办公室里的所有人便闭上嘴巴，因为从来都没看过脾气温和的SaiFa突然变得

这么严厉。

Sai Fa并不是带他进有玻璃墙面的小办公室里，而是带他走到楼上的房间休息，Rain

只能轻声地说：「谢谢你。」

「没关系，看得出来你现在没心情开玩笑。」Sai Fa打开平常哥哥若要留下来检验车

子的时候，需要在这里过夜用的房间，把门推开后转身看向怀里紧抱着画图纸的少年，即使

他知道那是什么，但高个子并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给出一个笑容。

「你可以先在这里睡一下，等一下我跟Pha Yu说你在这里休息。」

颓废的外表和一脸没睡的模样，让Sai Fa体恤地给予帮助。

「谢谢你。」

Rain道谢后，看着对方走出房间，还顺便帮他关上门。他转身走到之前曾经睡过一次

的床上，整个人直直躺下去，伸展一下身体，闭上眼睛，但是却······一点都不困。

老师失望的表情，以及讲的那些话，又再一次飘进他的脑里。

他只不过是一个没有责任感的人罢了。

自从双胞胎弟弟下午打电话给他后，PhaYu就一直坐立难安，但是刚好他要处理一件

非常重要的工作，一时走不开，所以等到他把事情都处理妥当之后，就火速去跟主管请假，

跳上车后几乎将油门踩到底，尽可能地快点回到修车厂。

「你的人一脸好像要哭的样子。」

或许他喜欢看Rain露出臭脸、红着眼眶，或者是赌气哽咽的模样，但是从Sai Fa的

语气中判断，Rain现在的情况一定不是他平常想看到的那种眼泪。

轰隆隆····

天上开始传来阵阵雷声，不久后便降下一波阵雨落到地面上，Pha Yu心里开始莫名地

担心起少年，试图猜想是什么原因让那个人落泪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而他也不认为自己

的玩笑会让那个人不舒服到这样哭。

况且如果真的是因为他引起的，应该也不会跑去修车厂吧！

Pha Yu按捺不住着急的心情，后来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车开回到修车厂。

「在哪里？」Pha Yu见到Sai Fa后沉声问道。

「楼上。」

不等双胞胎弟弟说明，Pha Yu便三步并两步地往楼上冲，那是他和几位师傅会去休息

的地方，一到房间外他立刻就打开房门。

「Rain·」

少年抱膝坐在床上的模样，让房间主人皱起眉头，因为不管怎么看都很令人担心，无论

是被躺得皱巴巴的衣服，还是头发没梳，一脸熬夜没睡的样子。虽然以前在学校时他对这种

画面看得很习惯，但昨天明明还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少年看到房间主人的那一瞬间，眼眶便泛出透明的眼泪，奇怪的是明明脸色惨白，但鼻

子却红了，嘴唇也颤抖起来。

「Pha Yu哥·····」当他听到正处于脆弱状态的人口中喊出他的名字时，Pha Yu便冲

上去把对方的身体紧抱在怀中。

「没事的，我来了。」

Rain自己也想不到，只是短短几个字而已，却足以让他那些锁在眼眶里的泪水轻易地

溃堤，犹如Pha Yu的话击破了他那一道虚假的坚强之墙，他双手抱住对方，只不管不顾地

把身体靠上去。

「Pha Yu哥，Pha Yu哥·····呜！PhaYu哥！」

「哭出来，Rain，哭出来。」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轻语，更使得一颗颗硕大泪珠如水流般倾泻而下，那温暖的手掌抚摸着他的背后安慰着他，让Rain把脸往对方胸口贴上去，因为他知道可以让这个人看到他哭，哭到哽咽颤抖都没有关系。

Sky虽然是他的好友，但他却不想让Sky看到他的软弱。

至于爸爸妈妈或许是他第一个想到的人，但又不想让他们担心。

而Pha Yu哥这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人，却让他直奔进对方怀里，放声大哭。

「呜哇哇哇······Pha Yu哥·····」

Rain一直呼喊着对方的名字，少年从早上忍到现在的哭声，此时响彻整个房间。

「好一点了吗？」

「呜······嘶～～」

原本就已经很糟糕的样子，在大哭之后更加难看，两边脸颊满是泪痕，鼻水也都流下来

了，再用手背一抹，更是让一边脸颊糊成一片，搞得房间主人看不下去，抽出面纸帮他擦

干净。

「我自己擦。」

「安静坐好，如果你的鼻水沾到我衣服的话，我就把你丢到外面去给雨淋。」

Pha Yu是在开玩笑，但听的人却如坐针毡，乖乖让对方把脸颊和鼻水擦干凈。

等到Rain停止哭泣，状态比一开始好一点后，Pha Yu才开始询问。

「到底发生什么事？」

「·········」

Pha Yu开口询问后，Rain反而沉默下来。

「没发生什么事。」

「我又不是蠢牛。」

Pha Yu不浪费时间地单刀直入，Rain下意识转头去看那掉落在地上，且造成这整件事

发生的起点。当然Pha Yu也注意到了，上前一步把东西捡起来。

「不要看！」

「这是你昨天画的作业。」Pha Yu皱起眉头，他昨天有瞄到一眼，虽然当时只画了一

点点而已，但他相当确定是同一张图。这让作业的主人把头低到下巴都贴到胸口了，然而

Pha Yu还是猜到了发生什么事。

「被老师骂了，还是来不及交？」PhaYu也是这里的毕业生，他看过无数的人都这

麽惨哭过，有些同学甚至还被骂到罹患忧郁症，有些人则逃避现实，让作业愈堆愈多，等

到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尤其是升上大五之后，生活简直就像是在地狱一般，好不容易订好论文题目，好不容易

完成论文，最后在搞到吐血过不知几回合后，好不容易才终于能毕业······但Rain现在才大

一，是最轻松的一年了，也是调整生活节奏打好基础的一年，之后才是开始真正学设计，所

以Pha Yu才大感疑惑，到底是遇到什么事才会哭得这么惨。

等到Pha Yu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看时，Rain才不得不把事情的原委如实交代。他从昨晚回到

家之后开始熬夜做作业到凌晨五点说起，后来有同学打电话来叫他起床，结果他自己睡死，

来不及去交，以及后来老师说的每一句深刻地烙印在他大脑里的那些话，说得愈多，眼睛也

就愈红，不过没有再像一开始那样爆哭就是了。

「OK，我明白了。」直到Rain说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整个房间陷入好长的一阵安

静，最后Pha Yu才开口说话。

如果以为Pha Yu是要安慰的话，那简直大错特错。

「我是不会给你惜惜的，因为老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我·····」Rain抬头，但是在看到身旁那人严厉的眼神后却又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知道错了。」

「不只是知道就好，还要尽快接受它。」

Rain看着Pha Yu的眼睛，发现对方完全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接着高个子开始继续解

释。

「我不会再重复老师说过的话，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我要跟你说的是，如果你打算

认真读这个学院的话，就必须要能够承受老师所给予的压力和批评。现在的你遇到的都还是

对学生仁慈的老师，等你毕业开始工作之后，会遇到的就是客人给你的真正压力，到时候你

会觉得老师今天跟你说过的话就像灰尘一样轻。现在你或许会认为老师很狠，但这些东西

将会是你未来的保护壳，让你变得更坚强。」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要教Rain这件事。

大部分人都是到了大二大三才会真正的崩溃。

「我知道。」

「知道了，也要懂。」

少年说不出话，完全无法反驳，只能低头反省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Rain，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连我现在也是每天都会被客户骂。」

「你是Pha Yu哥耶！大家都赞不绝口的Pha Yu哥耶！」

Pha Yu皱起眉头，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惊呼的人，然后摇摇头，伸手去摸小脑袋瓜

并轻晃几下。

「就是现在正坐在你眼前的这个Pha Yu哥。」

「你不是故意骗我，要让我心情变得比较好吧？」

这次Pha Yu用全力推小脑袋瓜，搞得Rain整张脸倒进枕头里。

「Pha Yu哥，会痛欸！」

「我不想跟笨蛋讲话了。」

「对啦，又笨，又没有责任感。」如果是在十分钟之前，他的声音应该会比现在更难

过，但现在Rain已经可以接受事实地责骂自己，让拿面纸去丢掉的Pha Yu回头过来看着

他。

「都是我自找的。」

「能这样想就好了。」Pha Yu走到衣橱前，拿出他自己的上衣和裤子递给Rain·

「可以去洗澡了，脏兮兮的搞得像落水的小狗一样。」

Rain赶紧用手背遮住脸，因为对方提到这件事时，他才想到自己从昨天就没有洗澡，

连牙都还没刷。接着他把手遮住嘴巴，这个动作让Pha Yu不留情面地说：「不用遮，我才

不会亲有鼻水的脸。」

「谁要你亲啦！」Rain回嘴，不过脸上开始有一点血气了。

「去洗澡，等一下我叫人去帮你买饭。」

少年听话地站起来，但眼睛还是悲伤地看着老师不愿意收的作业，虽然现在心情有好一

点了，但仍非常担心如果少了这份作业成绩的话，会对整个学期的成绩造成影响，还有老师

是不是会从此就认为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学生了。

啪！

一瞬间，刚才说不会亲脸脏脏的小孩的人，伸出温暖的手遮住了小孩的眼睛，把

Rain的头抓过去靠在宽厚的肩膀上，在耳边轻声细语地说道：「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

去吧，不要一直放在心上，只要下一次把它做好就好，明白了吗？」

Rain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温暖的拥抱，还是因为那个说不会安慰他的人用了温柔的嗓音

说话，让他缓缓点头，示弱地把头靠在对方的肩上。然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颤了一下。

恐惧感渐渐地消散。

「老师不会讨厌我对不对？」

「不会啦，来不及交作业的人有一大堆。」Pha Yu松开了拥抱，Rain转头看着他，期待的眼神中终于获得一点信心。

就像正在跟主人撒娇的小狗，让Pha Yu对着他微笑。

笑容是满温暖的啦，但下一句话就真的很········

「可以去洗澡啦，头臭死人。」

啪！

「Pha Yu哥！！！」Rain大喊，拳头重重地击在Pha Yu的肩头上，另一手摸着自己的头，一瞬间信心全失。当Pha Yu作势要走向他时，少年瞬间以光速抓起衣服溜进浴室。

我就是赌你抓不到我咧，不过不用赌······现在也已经逃不走了。

现在他的心情比刚才从学校过来的时候，轻松得判若两人。

这一次Rain没有花太多时间洗澡，他还顺便洗了头。在换上Pha Yu给的略显宽松的

衣服后，从浴室走回房间，手上还一边用毛巾擦干头发，他圆滚滚的大眼注意到房间的正中

央出现了一张小矮桌，桌上有一盘还在冒烟的猪肉炒饭和一杯水，而房间主人已经把上班服

换成轻便的居家服了。

「吃得下吗？」

咕噜噜噜噜噜·······

Pha Yu问他的问题，Rain用肚子代替回答，惹得在床上半躺着的人哈哈大笑，撑起身

体坐好之后，拍一拍靠近小矮桌的坐垫。

「那就过来吃吧！」

少年没有顶嘴或回答什么，因为当他的心情放松了之后，肚子也开始饿了，他赶紧坐在

坐垫上，背靠着床铺，把小矮桌拉近自己。

「嘿！Pha Yu哥！」少年吓了一跳，因为房间的主人几乎把腿扫过他的头上，跨坐在

他背后的床铺上，而他则坐在那双腿间。

「你吃吧，我帮你擦干头发。」Pha Yu说得一派轻松，抓起毛巾帮忙吸干头发的水

分，这让Rain想起他第一次来到这间房间时的情景。

当时如果有人问他会不会再来这个房间的话，他一定会斩钉截铁地说绝对不可能，但是

我们又不知道未来会如何。看看现在的他，不只不会为了重获自由而逃命，反而还把身体靠

在对方的大腿上，对这个人的包围如此信任，甚至还可以很放心地吃饭。

「呵呵。」

「学长在笑什么？」Rain满口饭地问道。

「想到有人从床上滚下去。」

「喂！那还不是因为被你害的！」

少年因为急着把还没咀嚼的饭吞下去而差点噎到，转头对着Pha Yu嘟嘴抱怨。然而

Pha Yu却把脸靠近他，双唇带着让人熟悉的邪恶感，而且手还滑到了···········

「Pha Yu哥！」

Rain吓得抖了一下，因为对方的指尖滑过了他的前胸，虽然隔着衣服，但也足以刺激

得让他有反应。

「重温一下啊。」

「不要，Pha Yu哥不要玩啦，我在吃饭耶····哈哈哈····哈哈······不要搂腰啦，不要，哈哈哈······胸······不要摸啦，可恶！不要·······哈哈哈······」

Rain一挣扎，Pha Yu的大掌便不小心抓到Rain的腰，怕痒的人就开始拼命闪躲，赶紧用脚将小矮桌推开，深怕会不小心把炒饭给踢翻了，而双手也在拚命地护着自己。不过即便如此，从来就没赢过的人，不管怎么做也还是不会赢。

「呵啊········呵啊·····够了够了，Pha Yu哥，哈哈哈哈，我·······我不行了。。。。·」

这时候的少年几乎要倒在地上了，身上的那件背心衣罢已经往上翻，露出一截洁白肚

皮，白皙的脸庞已经泛红，眼眶也湿了，但那不是因为哭，而是为笑得太用力的关系，导

致他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弯起了腰。这画面······诱人到让Pha Yu停下手。

「Pha Yu哥，不玩了啦，够了，我累了。」

Rain任由对方把他拉到床上，全身无力地躺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衣衫不整，隐

隐约约地露出肌肤，尤其那件过大的背心，开口都已经深到让人明显看见粉色豆子已然硬挺

起来，吸引着Pha Yu的目光紧紧不放。

「Pha Yu哥，拉我一下啦！」Rain撒娇着希望对方拉他坐起来，但是·······

「哥！」高大的身影突然跨坐在他身上，令Rain吓得瞪大眼睛。

「Pha·······Pha Yu哥······你要做什么？」少年的声音愈来愈小，双手用力撑住对方的胸膛。对方犀利的眼神让他感觉到他们之间飘浮着一股异样的氛围，是一种他不该有的感觉，是一种既甜蜜又同时让他浑身颤抖的感觉。

沙······沙····

外头原本令人感觉滞闷的雨声，现在反而将这种感觉变得更加刺激且剧烈。

Pha Yu把脸靠得好近，而躺在下方的人则只能紧闭眼睛，将脸转向另一边试图闪躲。

少年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却无力反抗。

温暖的气息吹到他的耳边，但却让腹部窜起一阵骚动，有股欲望正静静袭来。

「Rain······」

「啊嗯·····」他不敢睁开眼睛，用喉咙发出呻吟回应。

「Rain最好不要再来这里了。」

「！！！！！」

然而从Pha Yu口中说出来的话却破坏了一切美好，更是让人心情荡到谷底。

Pha Yu哥说的是什么意思！

西瓜视频上的这10部纪录片，豆瓣均分9.4

暑期进入倒计时，是时候做一些事情延展假期的长度了！观看高质量的纪录片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有限的时间里遨游无限的宇宙，跨越时空和万物对话，接受美学和艺术的熏陶。闲暇时到纪录片的光影镜头里也能寻觅一时放松，找找信心和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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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片子很适合家长带着小孩一起看，动物个体从生命初期的懵懂、努力成长到成家，接受来自生长环境、天敌乃至自己家庭的挑战，适合帮助小朋友认识既有残酷不易，也有温情灿烂的真实自然。

整部片子画面、配乐、解说都相得益彰，很符合小朋友的想象力，也能培养审美。

BBC出品、评分高达9.9分的《地球脉动》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大量的机位布置给人带来多角度的感官体验，从南极到北极，从赤道到寒带，从非洲草原到热带雨林，再从荒凉峰顶到深邃大海，难以数计的生物以极其绝美的身姿呈现在世人面前，每个画面都可以感受到经费在燃烧。

“这里的生命，活的不带半点委屈，死的又那么轻易”，这句很火的短评，精辟地道出大自然的规律，也正是这部片子呈现的道理。

极地，是地球最后的净土吗？北极和南极的动植物眼中的春夏秋冬是什么样子的？当我们坐在空调房里吐槽高温天时，全球暖化给北极熊和企鹅们带来了什么影响？科学考察站克服多少艰险才开拓了极地这最后的边疆？

来《冰冻星球》了解地球两极，也看看高海拔的冰晶云捕捉夕阳闪耀出的金光，感受风暴从宁静荒芜的筑巢区呼啸而过的震撼，听听肥嘟嘟的企鹅踩着杂乱的冰块钻过狭窄的冰缝前行的声音。

这部纪录片是美国探索频道出品的大型探索宇宙奥秘天文物理纪录片，是许多天文迷的入坑之作。知识的传授应该是启发式的，这部纪录片巧妙地实现了，除了介绍宇宙中的各种星体，黑洞，星系，还会带你到1305亿光年远的地方去欣赏宇宙形成之初的景色，再游历科学史，引发哲学思考。

纪录片的画面既捕捉宇宙的迷人和危险，也激发每个观众对星空的好奇和想象。片子也可以作为背景知识，搭配许多科幻大片观看，还能用来学习英语！

《航拍中国》每个镜头都可以直接拿来当壁纸，取景构图都巧妙地展现了空中视角下极致的美，bgm也有恢弘壮阔的感觉。祖国大好河山，大地的辽阔，海洋的宽广，都值得一看再看。当然，纪录片的壮丽美景看得再过瘾，也想亲自用脚步去丈量每一寸土地，可以把片子收藏起来，将来get旅行同款路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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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岁扮少年，41岁装清纯少女，2022最烂10部电影，一部比一部辣眼

2022年，皮哥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中国电影的生态，正在慢慢翻转。

这个五一，或许是近三年来最冷清的“五一档”，因为疫情影响，五一延续了清明节的撤档潮，8部大片相继退出。

截至5月3日20时54分，整个五一档的票房才勉强突破2.6亿元。要知道去年五一档期的院线总票房超过了16亿。

而在另一个战场上，中国电影却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繁荣。

2022年第一季度，国内共上线超过80部网络大电影，其中分账票房超千万的就有13部。

《阴阳镇怪谈》更是以3824万的票房成绩领跑。

仅第一季度的网大票房，就超过了2.2亿元，与五一档整个院线的票房成绩相当。

网大异军突起，大有取代院线之势，号召力不断增强的同时，更是创造了“网络电影春节档”、“网大五一档”等线上档期新名词。

不过，网大终究是网大，在短期内，网大很难取代院线。

因为从质量上看，网大依旧是粗制滥造的重灾区。包括票房过千万的电影在内，不少网大质量感人、演技浮夸，剧情狗血，特效三毛，让人不敢恭维。

今天，皮哥就为大家盘点一下2022开年后“最烂的十部网络大电影”。

这10部电影，个个明星大腕主演，“辣眼程度”分先后，大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眼睛，我们依旧从第十部说起——

10、《东北告别天团》豆瓣 5.9

“矬子”里面拔将军，在一众烂片中，《东北告别天团》算是口碑靠上的了。

因为五一档没片可看，许多观众将目光转向了这部电影，累计分账1722万，也算是不错的成绩。

导演兼主演崔志佳，喜剧演员出身，说实话，在导演上，他还是有些天赋的。

不过“天赋”依旧不能掩盖这部电影烂片的本质，片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辣眼”元素和情节，只可浅尝，无法深究。

电影以东北殡葬业为背景，殡葬店小老板范大明白有着所有中年人共有的困境：父亲死亡，女儿绝症，需要大笔费用治病。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小店专收刑满释放人员，这让电影有了一层黑色幽默的气质。

问题也就出在这，电影根本就没交代清楚刀爷与范大明白父亲的具体恩怨，这让片中最重要的那场价值300万的葬礼，缺少了现实的逻辑和情感支撑，沦为了为花钱而花钱的噱头。

电影也没能躲过所有网大都会犯的错误。

屎尿屁，吃剪下来的指甲……此类段子充斥在影片中，多少会给人带来生理不适。

宋晓峰追车的场景，又和岳云鹏在《从我的全世界路过》中追燕子的镜头如出一辙，就像穿越到了短视频中。

唯一让皮哥印象深刻的，也就剩下宋晓峰饰演的牛硬朗被骗时，KTV点的那首《骗子》了。

9、《我不是酒神》豆瓣4.4

林子聪出名，全靠星爷吧？

事实证明，在网大，尤其是东北题材的网大中，只要一个形象火了，就会被逮着使劲薅。

2020年，一部《别叫我酒神》让宋晓峰火遍了短视频APP，随后趁热打铁，推出了《别叫我酒神2》，在一片骂声中，收获了豆瓣3.3的评分，但拿到了1300万的分账票房。

2022年，宋晓峰拉上演员林子聪，换了个马甲，再出一部《我不是酒神》。既蹭到了《别叫我酒神》两部的故事，也蹭到了《我不是药神》的观众缘，可谓一石二鸟。

最后能分账1777万，已经是这部网大的全面胜利，但电影的质量不敢恭维，片名虽挂着“酒神”的噱头，却跟“酒”没什么关系。

前两部中，宋晓峰还能意思意思喝两口，但这部网大里，从头到尾就没有一桌喝完的酒席，更别说对“酒文化”的展示。

电影以一种小品的节奏强行推进，之后又以一种高尚的格调强行正能量，在两个“装老板”的小人物生活的悲凉里，我们彻底见识到了宋晓峰小品般的演技，和林子聪能出名全靠星爷的事实。

另外，电影的导演对中山装+毛领大衣真是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审美。

就算经费不够，好歹也应该换个款式，一部影片中就三个主要男性角色，全是这个套装外加大背头，着实辣眼。

8、《张三丰》豆瓣4.4

张三丰赚翻了，可中国武侠片，却差点输掉底裤

看到吴樾和柳岩的时候，我甚至对这部网大抱有一丝丝期待。但看完全片，这种期待随即变成一种对中国武侠电影早已逝去的哀伤。

虽然打着“武侠电影”的旗号，但整部电影其实是反武侠的，看到柳岩骑着一条巨大毛毛虫出来的时候，皮哥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果不其然，电影开始向辣眼的方向发展，拦也拦不住。

吴樾原本有深厚的武术功底，但在这部电影中他却只有两个功能性作用：

其一是圣母。

面对反派，吴樾最大的能力不是打，而是说，最终也靠自己的嘴遁拯救了所有人。

其二是油腻。

不知道什么时候，吴樾继承了国产霸总那种让人反感的油腻表演。

尤其在与柳岩的对戏中，还时不时开两句黄腔。

这还不算，为了保持国产网大贩卖软的一贯风格，全片中只有柳岩穿着一身性感的大开胸裙装，其目的不言自明。

为武当派张真人安排爱情戏，也是国产武侠中的破天荒头一遭。

最后分账2400万，《张三丰》赢麻了，但国产武侠，却差点输掉了底裤。

7、《青蛇：前缘》豆瓣4.2

阿娇用一部《封神：妲己》毁掉了妲己，又用一部《青蛇：前缘》，毁掉了青蛇。

妲己的覆灭，是因为阿娇逐渐“发福”的体态。

这副“丰腴”的模样，跟神话传说中的妲己形象相去甚远，很难想象荒淫残暴、“阅人无数”的商纣王，会看上这样的“肉装妲己”。

青蛇的消亡，则是因为阿娇已经不再年轻。

虽然剧照中有PS的加持，但眉眼之间的气质，即便用现代科技也无法遮挡。

阿娇今年已经41岁，而青蛇，是一个年龄设定在少女时期的神话形象。最经典的《青蛇》中，饰演青蛇的张曼玉，才刚刚29岁。

两相对比，阿娇虽然足够美艳，但毫无清纯气质。脸上更多是岁月带来的成熟，而没有初次面对爱情和爱人的青涩。

虽然面部看起来瘦了很多，但阿娇的身材依旧有种敦实感。

她宽厚的臂膀比男主角林佑威还要壮一圈，娇柔妩媚的青蛇，在她的演绎下再次被群嘲为“贪吃蛇”。

最后一场戏，姐妹俩雨中撑伞，阿娇虎背熊腰的身姿更是一览无遗。

美和媚终究不是一个姿态，阿娇要早点接受自己年龄已大，不适合再演小姑娘的事实。

对观众来说，继肉装妲己和贪吃蛇后，不想再看到第三个被阿娇毁掉的古典美人形象了。

6、《新洗冤录》豆瓣4.2

欧阳震华，不带这么侮辱观众智商的

过气港星集体来大陆拍网大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继林子聪和阿娇后，欧阳震华也来了。

不过，相比于其他港星，欧阳震华这次则是致敬了自己。

其实早在2000年，欧阳震华就在港剧《洗冤录》中扮演过宋慈一角，内地的《大宋提刑官》，已经是2005年的事了。

剧版《洗冤录》中的宋慈，土气里透着灵气，还有几分提刑官的潇洒。

但这部《新洗冤录》，却一言难尽。

首先，欧阳震华已经60岁，人也严重发福，扮演一个正值壮年的探案高手，形象上着实有点反差萌。

其次，《新洗冤录》的故事，与老版没有任何关联，为了迎合观众，又搞了一出表面是“龙王索命”的奇幻，实际上是人为作案的闹剧。

关键问题是，这个闹剧一点都不烧脑，观众们在捕快和主簿一起下井的时候，就应该已经能看出，谁是真正的凶手了。

最后，编剧的脑洞实在太大，把“人血馒头”这种键盘侠互喷时，常常引用的具象化东西，都杂糅在了剧情中。

道具也是颇不走心，有的场景看起来竟然有点小幽默。

片中竟然还有自带马赛克的镜头……讲道理，这种镜头，皮哥只在两种类型片中见到过，一种是罪案纪实节目和新闻节目，另一种大家自行脑补。

总而言之，这个镜头出现在一部电影中，还是有点辣眼的。

最终，凭借欧阳震华的名气，《新洗冤录》拿下1500万分账票房。但在侮辱观众智商这方面，这部电影的贡献显然比票房大得多。

5、《爷们信条》豆瓣3.3

张蓝心、邱意浓一副“扑克脸”，苦了任达华

万万没想到，任达华也沦落到拍网大来挣钱，这部《爷们信条》，就是他主演的犯罪电影。

电影的故事很简单，任达华坐牢25年，出狱后发现妻女都不见了。在一条神秘短信的指引下，他卷入了毒贩的纷争，开始了自己的营救之旅。

整部电影虽然充满了胶片质感，但只有任达华一个人，在认认真真演戏。

张蓝心和邱意浓两位女演员，在《爷们信条》中，创造了从头到尾板着一张“扑克脸”的“超模级”表演方法，导致有不少观众看完全片，都不知道女主究竟是谁。

你能分清张蓝心这两个表情，分别表达的是什么情感吗？

你能搞懂邱意浓这两个表情，分别代表着人物怎样的心理状态吗？

看片的时候，皮哥也一直处在懵逼状态，一直以为便秘脸是油腻霸总的专属表情，直到这部《爷们信条》，张蓝心和邱意浓终于给他们翻案了。

当然，看网大的时候，千万不要花太多的时间在研究剧照上。

因为有时候，你很难分辨，电影中的演员和剧照中的演员，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4、《东游传》评分未出

“打擦边球”，我们是认真的

在过去的2018年至2022年4月1日这四年间，陈浩民是全国第三吸金的网大男演员。

他有六部网大作品票房过千万，个人网大总票房高达1.16亿。

其中有296万就来自这部《东游传》。

如果早知道是这副德行，皮哥是绝不会沾染这部电影一丝一毫的，它足够给观众的眼球造成一万点不可逆的暴击。

首先，陈浩民今年已经53岁，但在片中，他饰演一个吕姓少年。

原本以为年过40的阿娇演青蛇已经是扮嫩顶级，结果还是败给了陈浩民。

为了凸显角色的年轻气盛和幽默风趣，陈浩民做了很多自以为很嫩的肢体动作，这无疑让吕书生这个角色更加油腻。

虽然松垮的面部皮肤和突出的眼袋告诉我们这个男人不再年轻，但只要有一颗扮嫩的心，53岁也可以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其次，《东游传》跟其他网大一样，极尽擦边球之能事。

本片的摄影倾尽毕生所学，也要利用镜头将每个女演员的特点充分为观众展示出来。

有的镜头，深得姜文和昆汀精髓，看来在戏外没少做工作。

但毕竟，我们看电影不是来看脚丫子的，296万的分账票房，或许是市场对这种无底线辣眼网大的最好反馈。

3、《环线》评分未出

“山鸡哥”，已经不在了

《再战江湖》《重装战警》《无间风暴》……近三年，除了在《四海》中客串了一把摩托车手，陈小春的电影作品几乎都集中在网大这个圈子里。

自从被一部贩卖情怀的《黄金兄弟》拉下水，从页游转战网大的陈小春，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这部《环线》，几乎囊括了所有片方认为观众喜欢的类型：动作、科幻、冒险、灾难……

实际上，不过是一群人在地铁站打蜈蚣的故事。

为了挣钱，春哥不惜放下自己曾经在古惑仔中的风采，按照导演的要求，念着那些与自己形象格格不入的金句台词。

仿佛一个曾经要强的人被岁月磨平了棱角，让人唏嘘。

整部电影乏善可陈，除了已被拔光硬刺的山鸡哥，能让观众多看一眼的，可能只有这个穿着运动装瑜伽裤的女配角。

还有这个半路杀出的神奇女侠。

《环线》4月20日上映，截至今日分账457万，中规中矩，也意味着陈小春的号召力也在慢慢消耗殆尽。

只希望陈小春能接一些好戏，不要在这种烂片网大中，消费观众对经典角色的感情了。

2、刘小光《你好，老叔》评分未出

赵四，翅膀硬了

“赵四”刘小光导演，这是今年皮哥看过主题最迷惑的电影，给观众的感觉就是，主创团队根本没想清楚要表达什么。

以赵四的形象，戴着白头盔扮“吴总”总给人感觉有些违和。

而且他完全没有走出《乡村爱情》中的那种表演方法，结巴的台词，闪烁的眼神，光头小眼，不自觉的抽搐……

无论在哪个场景，怎样的环境和情节中，都感觉这是赵四，翅膀硬了。

东北题材是所有网大中的一个重要分支，而且已经形成了一整套生产流程。

几个东北小品演员凑一起，攒一个有编剧和导演的团队，随便写个剧本，按照小品的流程拍一遍，不管情节，不管故事，也不在乎是否合乎电影质量和观众审美，坐等分账就是了。

这部《你好，老叔》的这种意图，异常明显。

故事后期，已然不顾影片本身的逻辑，整部电影变成了江湖村的广告片。

至于江湖村是否真的存在，大家可以自己判断。

就这么一部网大，分账785万，怪不得东北烂片一部接一部往下拍呢。

1、钱小豪《茅山天师》评分未出

oss，怎么一脸面粉就上场了，还要继续拍下去吗？

钱小豪是国内网大票房排行榜第四位，个人网大总票房高达1.14亿，仅次于陈浩民的1.16亿。

钱小豪出名是因为林正英。他在《僵尸先生》《一眉道人》中都饰演了林正英的徒弟。

如今林正英已经仙逝25年，徒弟钱小豪却还在用他“道长徒弟”的身份拍烂片。

他的《新僵尸先生2》分账2000万，《至尊先生》分账2089万，《茅山》分账1189万，如今这部《茅山天师》，换了个马甲又来了。

作为一部主题被拍烂的网大，《茅山天师》和《茅山》《茅山大师》一样，本质上没有任何新意，都是硬蹭林正英的僵尸片。

钱小豪没有林正英百分之一的神韵，演什么都是一副面孔。

为了贩卖软，本片不惜牺牲基本的逻辑，哪个妖怪蒸人吃肉的时候，还要给食物穿一身性感的红衣？

服化道简直拙劣到不堪一提，好歹是一个boss，脸上涂了一把面粉就来了。

就连粘在钱小豪头上的长发，也有明显的分界线。

借着师父林正英的名声，钱小豪已经拍了不下10部僵尸道士题材的网大。

这部电影共分账447万，看来钱小豪，还会继续拍下去。只不过为了保护眼睛，还要不要看，就看我们自己了。

虽然已经发展了近8年，但我国的网大显然还不成熟。

没有合理的监管体系，没有专业化的拍摄团队，在一片野蛮生长中，网大并没有比8年前变得更好。

这也是为什么2022年仅过去5个月，就有这么多辣眼网大的原因。

一旦此类电影还能在流媒体分账，它们的拍摄就不会停止，所以最终能优化网大市场的，只有我们，也就是观众。

擦亮眼睛，不要被烂片欺骗。只有足够好的网大能收获更高的关注和票房，我们的网络大电影市场，才会越来越好。

文/皮皮电影编辑部：蜉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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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钱效率高是因为用了超值炮弹？这技巧都让你懂完了

前言

车长们开八级金币坦克，最大目标是什么？当然是——打银币，打钱！

没有银币，高级坦克都势必寸步难行，每一发，每一份给养的背后，都是如流水般消逝的银币。

炮弹当然也要钱啦！

话又说回来了，八级金币坦克的也要消耗银币购买，也就是说：

使劲打金币弹固然能逞一时之威风，但打钱这事不就打了水漂？所以挣钱，还得是看银币弹！

那么，什么银币弹才能既达到省钱的目的，还能打得穿，打得爽，若有这个疑问，车长们继续看下去就是，准没错！

大力乾坤掷：UBR-551

基本属性：AP，标准损伤750点，穿深286毫米

适用坦克：ISU-152K

单价：1650银币

152毫米冬瓜，种得好瞬间发家致富！

ISU-152K常以毁灭之王的名号行走于世，穿深329毫米的APCR让人印象深刻，也就自然盖过了……它银币弹同样强势且廉价的光辉。

相比起同级105毫米金币坦歼银币弹价格破千，但损伤普遍只有390点上下的无奈，UBR-551加量少加价，损伤750点配1650银币自然是卖得相当超值，虽然弹速880米/秒有些慢……

但UBR-551的百米穿深达到了286毫米，衰减拉满也仍有276毫米，敲开一般的铁罐头毫无问题，要知道不少十级坦歼的银币弹穿深也达不到这个数。

FV217：阿嚏！（此君银币弹穿深仅有272毫米）

总的来说，UBR-551虽然比不过它的金币弹兄弟UBR-551P，但性能够用，而且……便宜3150银币，单局只要命中一发即保本不亏，两发稳赚，三发以上发家致富，自然是要在咱们的超值名单上留下芳名。

好货不贵：OFL-105 D.1504 L/51

基本属性：APCR，标准损伤390点，穿深200毫米

适用坦克：M4A1升级型

单价：580银币

总是被暴风老弟抢走所有目光？

蓝馒头其实也有一技之长！

咱们上面已经说过，八级金币坦克的390损伤（S系的122毫米，其它系的105毫米）炮弹，通常都要价1000左右银币。哪怕是穿深有点不太行的分房保护系重坦，它们的122毫米银币弹也都开价1025银币，未免有些贵了。

但F系的“蓝馒头”，M4A1升级型不太一样：它的银币弹OFL-105 D.1504 L/51不仅坐拥1460米/秒的激光炮级弹速，更在确保了390损伤的同时只售580银币，堪称超值！

APCR的优势就是：弹道直。

加上高弹速，就是高速移动目标的最大克星。

虽然OFL-105 D.1504 L/51的穿深不太好看，五百米外衰减到可怜的192毫米，但大部分高速移动的坦歼、中坦和轻坦侧面装甲都不到这个数，瞅准软柿子可劲地捏，重坦就不在它的打击目标之列。

所以，打准就行，稳穿，稳赚，还有什么能比便宜且快的APCR更快乐，更来银币呢？

老当益壮：UBR-412

基本属性：AP，标准损伤250点，穿深185/190毫米

适用坦克：59式、黄金59式、T-44-100、T-54原型车（其它银币坦克不计）

单价：252银币

虽说分房保护是59的优势，但T-44-100只要不进高级房，那还是来去自由的好吧！

这一位和车长们是老熟人了，经典59式的银币弹，老车长们打出去的数量恐怕要以四位数计。

UBR-412的关键在于，它只要252银币，还要什么自行车？

——什么？你说损伤太低，只有250点？那毕竟价格摆在那，打得多就挣得多，很公平嘛！

——什么？你说穿深太低，还不到200？59两兄弟有分房保护，时常会见六七级小弟，这穿深肯定够用。

更别说185穿，平地对59就是车体一片绿……

至于T-44-100和T-54原型车，开着它打钱的车长哪怕不是满身绝技，那也是有一门过硬技术在身，应该……应该不会在意银币弹的诸多限制吧？

反正银币弹打不穿，金币弹247也大概率没辙……（小声）

均衡为王：AP M352

基本属性：AP，标准损伤360点，穿深218毫米

适用坦克：C45“野牛”

单价：930银币

——VK 7501K银币弹也很便宜呀！

但车体性能拖了后腿嘛不是。

其实不只是390均伤，目前八级金币坦克的320、360均伤银币弹，基本都是要一千银币开卖，“狮”和M6A2E1也不例外。

不过总有那么个特别便宜的另类：C45“野牛”的银币弹AP M352，只售930银币，还是均伤较高的360那一档。弹速方面M352也不算差，接近1200米每秒的速度，黑枪打侧面甚至有些性能过剩。如果再加上野牛本体铁头俯角大的特性，应付一般场面完全够用，既打得疼，又来钱快。

兄弟对决这事咱就别想用银币弹找便宜啦。

还是老老实实放弃直接对决，找机会吧。

在车体性能、性能和价格的三大因素权衡下，M352几乎可以算是同级重坦里最超值的银币弹。

不过既然是银币弹，问题还是老问题：没有攻坚能力，刻板印象里重坦没有攻坚能力那咋行啊？是换金币弹，还是退后另寻机会，那就要看各位车长如何权衡利弊了。

超性价比：Ch.II号-02864A

基本属性：AP，标准损伤490点，穿深238毫米

适用坦克：ISU-130

单价：760银币

ISU-130是哪位？怕车长们不认识，先放个130在这里。

好吧，笔者摊牌了，上述提到的高性价比银币弹，说到底还是有诸多限制。

ISU-152K的UBR-551限制于炮本身性能，上靶率有限；

M4A1升级型的银币弹则是面对硬茬穿深不足，攻坚的肉吃不上；

C45“野牛“的AP M352更致命一点，干脆就是不适合正面对线，只能找机会抓窗口；

S系和C系的中坦银币弹UBR-412哪里都好，但就是病，车长们觉得它损伤太低，刮痧扎针什么名号都安上了。那么，有没有这样一款炮弹：它既便宜，又损伤高，穿深还足，飞得还不慢——关键是，它足够好，让人没有切金币弹的欲望？

当然有啦！有请ISU-130，和它的银币弹，Ch.II号-02864A！

ISU-130的银币弹（左）和金币弹（右）。

它的金币弹穿深降低，损伤增加。

ISU-130的机制，和其它的坦克有些不太一样，其它坦克通常是在金币弹上有更高穿深，但ISU-130反其道而行之：

银币弹Ch.II号-02864A的穿深就已经到顶，金币弹反而降低了弹速和穿深，增加了单发损伤。也就是说：开着ISU-130碰上用银币弹打不穿的目标，双击2也不好使，既来之则安之。

更何况238毫米的穿深也不算低，配合这个760银币的超低价和490损伤，再辅以ISU-130独一挡的高收益系数，称之为超级性价比……

不过分吧？

结语

笔者今天扯到的几款性价比，或许在车长们心中排不上号，也许车长们早有了更好的刷银币利器，或是车长们的技术足以做到全金币弹都能发大财……

总而言之，只要能帮到银币缺缺的车长，看到这里也就不算亏，而如果各位车长有什么更好的银币弹选择，也不妨在评论区指教一二，给笔者和其它车长也露一手？

多的不说，咱们评论区……以及下期再见！

安托南·阿尔托：一个痛苦的灵魂，完成对一切权力的反叛

在《古典时代疯狂史》里，米歇尔·福柯构想过一个深藏于现代世界内部的“疯狂的谱系”：从诗人荷尔德林开始，经由哲人尼采，再到画家梵高，疯狂的黑暗力量，借着天才们的盛名，屡屡突破理性话语的禁闭，在精神体验的巅峰处剧烈地爆炸，并以痛苦的耀眼火光，撕开秩序井然的文明表象，直至露出其不可挽回的悲剧性核心……

安托南·阿尔托的名字被福柯置于谱系的尽头，这个背负着诗人、戏剧家、演员等多重身份的阴郁人物，以无比凶猛的姿态将疯狂的历险推向了一个高潮。正如福柯所言，阿尔托已然成为文明世界所拒斥的那一悲剧意识的直接化身。

安托南·阿尔托（Antonin Artaud，1896-1948），法国诗人、戏剧理论家，演员。19世纪20年代曾一度与超现实评论合作，并写出和演出超现实主义作品。后受象征主义和东方戏剧中非语言成分的影响，形成了“残忍戏剧”的理论，并发表了《残酷戏剧》。其见解对后来的荒诞派戏剧有重大影响。

继荷尔德林的沉默、尼采的恸哭和梵高的痉挛笔触之后，阿尔托的作品再次给这自以为坚固的尘世大地打开了一道疯狂的深渊，迫使我们注视精神地狱里传来的灼人火焰。但这惊世骇俗的烈焰景观不再是那些狂热的教徒梦见的末日异象，而是一位孤独的先知用自身的肉身搭建的献祭舞台：他诅咒，他控诉，他悲鸣，他哀嚎，他嘶吼，他叨唠，他片刻不息地往考验的火堆里倾泻他生命的燃料，终于，他把他自己的身体变成吞噬他的火焰，变成一道迸向天穹的反叛的闪电。

撰文｜尉光吉

《对诗歌的反叛》，作者：[法]安托南·阿尔托，译者：尉光吉 王振 石可 等，版本：新行思·四川人民出版社，2022年10月。

难以治愈的疾病

阿尔托生来便处于被诅咒者之列。或许是受其家族近亲结婚的影响，他过早地被精神疾病困扰，5岁时便被诊断出脑膜炎，此后再也无法停止与精神病医生打交道。在病痛的反复折磨中，文学，尤其是象征派诗歌，滋养了他的青春。而一战末期偶然接触的镇定药物（和）并未改善他的处境，相反，难以摆脱的药瘾很有可能加快了他在疯癫地狱中下坠的速度。

1920年，24岁的阿尔托离开老家马赛，来到巴黎寻求治疗，而他的医生爱德华·图卢兹为他开启了文学和艺术生涯的大门，鼓励他在刊物上发表评论和诗作。而让他在巴黎真正闯出声名的，是1923年与《新法兰西杂志》主编雅克·里维埃尔的通信事件。面对拒绝发表其诗作的文坛长老，阿尔托的自我辩护是坦诚地供认其异常的精神状态，他并不否认自身文字的缺陷，却主张这些缺陷作为灵魂失败的见证也应得到来自文学的肯定，因为在他看来，疯狂与疯狂引发的精神之苦，恰恰是他创作的永恒冲动。就这样，疯狂及其表达的权利成了这场被文学史铭记的争论的核心，而借着疯狂的毁灭之力崭露头角的阿尔托，亦如立体派画家一般，为自己描绘了一副支离破碎的面孔，一副唯有深邃且冷酷的解剖方能揭示的内在面孔。

安托南·阿尔托，1924年。

阿尔托的这副面孔最终打动了里维埃尔，也吸引了安德烈·布勒东。对当时推崇精神分析的超现实主义者来说，阿尔托对疯狂的不懈追问已然步入其欲探索的无意识的幽暗地带。阿尔托很快加入超现实主义团体并成为其中的骨干。在超现实主义氛围的感染下，阿尔托尽情地释放他积蓄已久的抑郁和忿懑，对一切令他不满的现象发起措辞严厉的审判。他反对理性、逻辑、秩序所决定的精神世相、道德事实和思想阶层，痛斥僵化的剧场体制、大学教育和精神病学。他不可遏制的怒火固然继承了大战创伤后爆发的达达式反叛，掀起了世纪末以来欧洲思想危机的又一波澜，但他的狂暴从根本上源于他难以治愈的疾病与这个抗拒疾病的世界之间的冲突，或不如说 ，源于他与自身生命之间的矛盾。

阿尔托越是渴求生命，就越是被病痛折磨，以至于他从来都无法真正地触及属于他自己的生命，也无法拥有他独一的自我。他甚至想要放弃生存，追求自主的毁灭，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早已死去：从他被疯癫击中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迫自杀，徒留一个自我的残屑，一个生命的魅影，游荡在冷漠的人间。而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处境，不如说是他生来就未离开过的宿命熔炉，一个灵薄狱。

在疯癫铸造的灵薄狱里，阿尔托不断地感受着痛苦。渐渐地，痛苦成了他生命的证明，成了他感官的身体。在超现实主义时期的短短几年内，阿尔托不仅放肆地朝外部世界开火，而且迷狂地书写其内部的身体。在疯癫和药物的作用下，阿尔托生成的幻视和通灵之眼允许他洞察其不可见的身体变形：他看见自己的肌肉、血液、神经、骨骼、骨髓发生各种复杂的物理和化学反应，甚至产生惊人的大气和地质运动，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变为一团炫丽的烟火、一片惨烈的战场、一个混沌的宇宙，而他既是醉心于通感的波德莱尔，也是从事词语炼金术的兰波。在他的身体书写里，无形的灵魂通过一个又一个梦幻而怪诞的图景与那些变化莫测的物质实体融合，拥有了形状、质感、气味和颜色。于是，从《灵薄狱之脐》到《地狱日记残片》，灵魂与肉体、自我与世界已不再可能分开，它们被一同卷入阿尔托丰沛想象力的熔浆，从癫狂的语言所点燃的硫火中获得行动的能量。以这样一种地狱诗学的方式，阿尔托梦想自己能够如木乃伊般，从早已判定的死亡中复活。

阿尔托画作。

寻找文化的永恒活力

随着布勒东等人的追求转向政治层面的革命，执着于精神反叛的阿尔托与超现实主义团体渐行渐远，最终在1927年分道扬镳。与此同时，阿尔托已专注于他的戏剧事业。初到巴黎时，他就加入过多个剧团演出。1926年，他与友人一起创建了阿尔弗雷德·雅里剧团，意图“振兴普遍遭到蔑视的戏剧价值”，并“努力创造某种能够展示内心深处动机的心理情感”。这个追求生命之神秘和精神之真实的剧团在四年后便迫于资金压力和公众敌意，宣告解散。但阿尔托并未放弃他的戏剧理想。从1930年开始，他就一直在构思新的剧团和演出形式，并频繁给知名作家和戏剧人写信，以寻求支持。而他思考的结晶就是对后世影响深远的“残酷戏剧”理念。

尽管残酷戏剧几乎成了阿尔托戏剧理论的代名词，但阿尔托的本意并非把血腥和暴力搬上舞台。虽然他计划执导的剧作有着杀戮与不伦的骇人色彩，但他首先是根据一种形而上的意义来理解残酷，即残酷是一种本体论层面的恶，是宇宙万物生成和演化的根本法则。在他的书信里，他声称残酷具有诺斯替教的意味，是“吞噬阴影的生命漩涡”，是生命为了继续而不得不承受的“痛苦的无情必然性”。从这个角度说，残酷作为生命的原力，正是他对自身生存的惨痛领悟，是他从自身无法根除的恶疾和受难中窥见的黑暗真理。因此，他苦心设想的残酷戏剧，堪称其精神世界的揭示和疯狂意志的实践。而他也确实将自己彻底地投入这桩在他看来神圣的事业，如同飞蛾扑火一般。

《安托南·阿尔托》，作者：[美]大卫·A.谢弗，译者：唐建清，版本：南京大学出版社·守望者，2021年6月。

残酷戏剧时期先后面世的两部作品，《赫利俄加巴路斯》与《钦契家族》，清楚地表明了阿尔托对于存在之恶的信念。赫利俄加巴路斯，钦契：一个是罗马皇帝，一个是意大利伯爵，却一样地荒淫、暴虐、罪孽深重。然而，阿尔托根据史料重写的华丽文本无意对两个人物作任何道德的评判。相反，阿尔托赋予了他们一种超道德的气质，决心让他们成为凌驾于凡人的神明，而他们的悲剧行动，如电闪雷鸣、地震海啸，不过是在证实天地间流转的势不可挡的残酷之力。当阿尔托在舞台上亲自扮演钦契伯爵的角色时，他的肉身已被那超然的原始力量贯穿，而他寄托于戏剧的终极愿望，便是用肉身在内的一切物质手段，来撼动剧场的环境，让残酷的启迪，如扩散的疫气、蔓延的大火，感染、吞噬所有观众。

阿尔托对舞台技术的革新并未改变残酷剧团的失败命运。1935年，《钦契家族》的演出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草草收场。对欧洲文化感到心灰意冷的阿尔托把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异域。他被古老的神话和玄妙的巫术吸引，开始在精神地狱里寻找他的“撒旦火”，而把火作为文明意象的墨西哥则成了他心向往之的圣地。

1936年初，阿尔托动身前往墨西哥。在玛雅和阿兹特克的废墟面前，他成了雷鸟和羽蛇的信徒。他在墨西哥城发表了数场演说，反思西方的没落，批判近代科学对整全自然的遗忘，呼唤美洲地底沉睡的神秘魔力。正是在墨西哥之旅中，他想清楚了自己的使命，那就是寻找文化的永恒活力，寻找他自己病弱的身躯所渴求的活力，而被逻各斯中心主义禁锢的欧洲，即便有超现实主义这样的先锋派运动，也无法为他提供解药。活力只能来自他者，来自异教。为此，他不惜长途跋涉，进入墨西哥北部的塔拉乌玛拉山区，向原始部落请教佩奥特的秘密。在印第安舞蹈和仪式的洗礼下，阿尔托躁动的灵魂一度找到了安宁。

“我重构了我所是的人”

大洋彼岸的超自然慰藉很快结束了。1936年底，阿尔托回到法国。经过与异教信仰的接触，阿尔托内心充满了各种神秘主义的异质元素，它们的激烈碰撞把阿尔托再次拖入思想紊乱的漩涡，而他受难的地狱也在天启的狂热中被改造成预言的审判席。在杂糅了占星术、塔罗牌和卡巴拉的《存在的新启示》里，他宣称毁灭的大火将要降临世界。这番危言昭示了欧洲未来的战争劫难，也暗示了阿尔托本人在不久之后的精神崩溃。

1937年夏，阿尔托带着他所谓的魔法手杖，登陆爱尔兰，并故意隐瞒行踪。在给亲友的信里，他虚构了一个新的耶稣来对抗化身为资产阶级庸众的圣灵，并透露自己为迎接世界末日而背负了圣子交给他的崇高任务。全球政治的动荡时局加剧了阿尔托的末日妄想，致使他最终行为失控。9月，阿尔托因闹事遭到逮捕，并被驱逐出境。在回国的轮船上，阿尔托病情加重，甚至被套上了束身服。而在法国等待他的，会是精神病院的漫长监禁。

在疯癫发作的早期，阿尔托失去了他的语言。有四年的时间，他几乎没有任何写作。直到1943年初，他辗转进入罗德兹精神病院。罗德兹相对良好的物质条件免去了阿尔托的温饱之虞，但那里执行的电击疗法把他打入了另一层地狱。可以说，在罗德兹的电击中，阿尔托的疯狂与现代文明的冲突达到了不可调和的巅峰程度。但罗德兹的酷刑也激发了阿尔托的疯狂书写，他开始在随手可得的纸上以片段的形式记录各种所思所感，这些诗化的文字夹杂着他发明的符咒和素描，不只是他生活的日记和写照，更是他身体的回忆和自传、忏悔和控诉、哀悼和驱魔。

阿尔托自画像，1948。

他清楚地记得，一次电击令他灵魂出窍，他感到自己的精神离开了肉体，飘到半空中，看着护士把他的遗体推走。他由此确知了精神的虚空和无力，而他拥有的全部存在只是他的身体。但这具身体已是一头伤痕累累的野兽的遗骸。不同于超现实主义时期奇思异想的灵薄狱，在罗德兹困住阿尔托的地狱是溃烂的脓水和恶臭的黏液混合而成的黑色深渊。为了在这污秽深渊的底部谱写他的《恶之花》，阿尔托抛弃体面的辞藻，使用一种如裸露的腐肉一般充满挑衅和冒犯的僭越式语言。

随着阿尔托逐渐恢复意识，他对自身被囚禁的命运进行了反思。而他得出的结论是，他作为超凡的神圣个体遭到了整个世俗社会的持续迫害。根据他的说法，有一个秘密社团在构陷他，对他施咒，而他身体的无尽疼痛就源于那些邪恶分子对他的毒害、肢解和啃食。他觉得自己成了世界黑市上贱卖的牲口，而执行电击的精神病医生正是这桩卑鄙勾当的帮凶和刽子手。类似的阴谋论从此决定了他的世界观。阿尔托的受迫害妄想显示了疯癫在强大又冷酷的理性建制面前的绝望反抗，也无情地戳破了那些对精神疾病冷眼旁观的资产阶级在道德和教化的伪装下唯利是图、懦弱不堪的潜意识。

阿尔托画作，1946。

1946年春，阿尔托终于出院，回到阔别已久的巴黎。但他生命所剩的时日已经不多，在精神之苦和肉体之痛的双重蹂躏下，他在昔日的电影《拿破仑》和《圣女贞德蒙难记》里留下的俊美面孔，如今呈现出憔悴的衰败之样。他再次试着登上舞台，向这个与之敌对的世界发出他的问候，或许，那也是他的临终告别。

1947年初，他在旧识新交的陪伴下，在巴黎老鸽巢剧院举办了一场朗诵会，用他刚完成的诗作，来讲述他“亲身经历的故事”。他以马赛的俚语自称“莫莫”，意为傻子，他说：“傻子阿尔托归来了。”一起归来的还有和他残损的身体一样破碎的语言。阿尔托的诗中散布着他杜撰的怪异的术语，往往是把既有的一些词语拆开又重新拼贴而成，或干脆是让现成的词语发生畸变和扭曲。这套极具个人风格的“黑话”，用《芬尼根守灵夜》的天书笔法，形成了他不为人知的秘密咒语，帮他守护着独属于他的语言，免受险恶世界的玷污和褫夺。在这近乎胡言乱语的文字里，他独一无二的存在形式得以定义和显露。

阿尔托的存在是一种的存在。在为他自己撰写的悼文《长眠于此》里，他解构了他的生理起源，称“我是我儿子，我父亲，我母亲， 和我”。他否认自己在民事登记上的出生信息，将自己想象为一个无父无母的造物，而他的存在不过是一种自我的重复或。他因此拥有诸多自我，这些自我会在他者身上得到映射，并发展出新的关系。他甚至想象六个至亲的女性从他的心中诞生，变为他的女儿。由于他的另一自我早已经死过，他一直处在死亡的轮回中：他既是两千年前在骷髅地被钉上十字架的人，也是在罗德兹死于电击的人。他亲身经历的故事正是那些和他一样被世俗庸见合谋迫害至死的诗人的故事，是所有在疯癫中为神圣事业献身的殉道者的历史，简言之，被诅咒的狂热者的整个谱系。所以，在老鸽巢剧院归来的绝不是一个拥有社会身份的活人，而是一个替那些不在场的疯子们辩护的鬼魂替身，一个为冤屈者声张正义的无名重影。

同年，阿尔托在橘园美术馆与梵高相遇，他一眼看出梵高就是他自己，一个“被社会自杀的人”。他看到梵高的每一道笔触都是同自然的肉搏，每一抹色彩都是其灵魂的爆燃。在《夜间咖啡馆》的昏暗氛围里，他认出了困住他们的共同地狱。他坚信，逼死梵高的那句魔咒就是众人强加给一位天才的再普通不过的疯癫指控，但没有人愿意承认“每一个疯子身上都有一个被人误解的天才”。

阿尔托把他的声音留在了临终录制的广播剧《清算上帝的神判》里。他召唤印第安人的黑太阳仪式来对抗现代工业世界，并要求进行全面的人体解剖，剔除包括精神在内的一切无用的赘余，以还原出一个纯粹的身体，“无器官的身体”：黑夜的、虚无的身体。这拥有无限强度的身体凝聚着阿尔托从漫长的病苦中解脱的希望，他梦想借这一身体彻底清洗戕害了他一生的毒素：道貌岸然的布尔乔亚社会暗藏的野蛮的食人本能，以及它用来实施那一兽行的至高名义：上帝。于是，当他的肉身日益虚弱，器官逐渐衰竭之时，他与命运的战斗也就临近尾声，但他变得愈发轻盈，离自己的自由和胜利更近了。在生命和书写的极限处，他终于能够说出：“我活着”，并且“我重构了我所是的人。”

“天雷焦灼”的灵魂完成了对一切权力的反叛。

作者/尉光吉

编辑/张进

校对/柳宝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