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玩绝地求生的小伙伴就会发现,在游戏的过程中,我们所害怕的敌人,除了那些枪法比较厉害的大佬之外,想必,你们还害怕的就是那个蓝色的圈了吧,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毒圈,那么?是否那个毒圈就是真正有毒的呢?
下面,小编就给大家介绍一下,那到底是什么,还有就是,游戏里面的防毒面具有没有用呢?想必很多小伙伴都被那个面具给骗过吧。
其实要说这个蓝色的圈吧,有很多的说法,那我就说三种吧:
第一种说法就和字面意思差不多了,就是毒气所形成的一个屏障圈,如果在圈外面的话,就会被慢慢的中毒,就会掉血了,如果你长时间站在里面的话,就会一直掉血,知道自己死亡。第二种说法就是力场圈,那是因为毒气分子的结构不稳定,不可能是这样的形状,就形成了这样的一个立场圈,导致在毒圈外面的玩家掉血,至于那个立场到底是什么,相信已经有很多的小伙伴在百度上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了,百度上面的解释,肯定比小编解释的好多了。还有最后的一种说法,就是辐射圈,因为这个游戏的小岛就是前苏联的小岛,而且也有人指出,这个地图也就是原来核电站爆炸的地方,所以呢,辐射也就比较厉害,这么说来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实际上,这些说法都是错误的,官方给出的答案是电圈。而且从背景上面也可以看出来,怎么样,这次知道了吧。
文|瞭望智库
暴雨夜,几个缉毒警抓住毒贩,人赃俱获,但缉毒警却有些仓皇地撤退,因为他们背后有上百号拿着手电筒和棍棒的村民紧追着,来势汹汹地吆喝着要警察放人。
村民团团围住缉毒警察
双方对峙,直到村委书记/宗族大佬在拥护下走上前,喝住村民,村民才让出道。正当缉毒警准备离开,有村民在众目睽睽之下破坏物证,缉毒警想要阻止,但村民一拥而上拦住。
村民只听从宗族大佬的号令
审讯室里,嚣张的毒贩不仅摸清每个警察的底细,对他们的收入、私人生活了如指掌,还敢直接对缉毒警威逼利诱:放了他,就给80万,不放他,明早就得写检查受处分,因为他们有官职更高的“保护伞” ,每月拿300万。
有恃无恐的毒贩
果不其然,缉毒警第二天就被领导训斥,毒贩被取保候审,但回去后就“自杀”了。接着领衔这次抓捕行动的一名缉毒警被杀害,另外一名则背上杀人和当毒贩“保护伞”的黑锅……
缉毒警察(红色外套和牛仔外套)一死一伤
这足够硬核、足够大胆的情节,来自近期热播的国产剧《破冰行动》。
然而现实总比戏剧更复杂、更凶险,这部烧脑缉毒局的故事原型,取材自2013年广东开展“雷霆扫毒”系列行动中的陆丰扫毒、歼灭“亚洲制毒第一村”这一真实事件。
《瞭望》自2014年起对这一重要事件进行了系列追踪报道。到2017年《瞭望》记者第三次回访博社村时,这里已旧貌换新颜。经过连续三年的高压打击整治,曾经猖獗一时的制毒犯罪已得到遏制。
今天,推荐大家重读这四篇追踪报道,正如上文所说:现实比戏剧更艰难……
一 博社村:从清剿到重建
“有毒必肃、贩毒必惩、种毒必究、吸毒必戒”。越接近广东省陆丰市博社村,这样的横幅和标语就越来越多,而村内更是每隔五六米就能看到一条关于禁毒的横幅和标语。
这个拥有14000多人的村庄,被外界称为广东“制毒第一村”,2013年年底遭到三千多警力的清剿,182名涉嫌制毒犯罪嫌疑人被抓捕,村中缴获的将近三吨。而博社村所在的陆丰市,产量已超过全国三分之一。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在陆丰调研多日后发现,此次清剿行动的成功来之不易,而彻底摆脱“毒瘤”则更为困难,薄弱的经济基础、涣散的基层组织、多变的制毒模式……让陆丰正常经济社会秩序的重建不能掉以轻心。
公安机关继续“阵地前移”,持续强化打击整治必不可少,同时,健全基层建设、提升民生水平,让欠发达地区的人们有替代性的合法途径谋求出路,灭除他们铤而走险的冲动,以避免“毒情”死灰复燃。
1 艰难的清剿?
陆丰市是广东汕尾市下辖的县级市,1999年和2011年两次被国家禁毒委列为涉毒重点整治地区。警方资料显示,近三年陆丰占全国份额已超三成,当地“三甲”地区(甲子、甲西、甲东三镇)是涉毒“重灾区”,甲西镇博社村更是广东“制毒第一村”,村内有两成以上家庭直接或参股制贩毒活动。
本刊记者在博社村走访发现,这个滨海小村北端是连绵的树林,东南西边为耕地,往南走约2.5公里便是大海。村内道路狭小、纵横交错,且多为泥路,除两条贯通该村南北可行驶小汽车的路段外,其余路段只能通行三轮车、摩托车。
这种复杂的地形地貌,给了制贩毒分子藏匿隐蔽之便。陆丰市禁毒办主任林春家说,当地禁毒执法部门多次出击,刚到外围便被盯梢的人员发现,制贩毒人员闻风而动,向漫长的海岸线、密林里逃遁,让扫毒行动常常收效甚微。
在当地群众和公安机关的印象中,博社村制贩毒早已明目张胆公开化,村内曾有一块署名为村委会的公示牌:“严禁乱倒禁毒垃圾”。不少毒犯以自家为制毒场所,家中多数房间用来堆放、加工、提炼、晾晒,甚至一些未成年人也参与其中。博社村涉毒已达到“组织化运作、产业化经营”的程度,有进料渠道、生产加工环节,有专人负责收购成品再统一外销。警方还发现当地有销售原料、器具及成品的专卖店,还可“送货上门”。
在这种情况下,不少家庭直接或间接参与制毒,结成了“利益同盟”,只要村里村外稍有风吹草动,村民即被煽动出来围聚、堵路拦截,甚至是装备杀伤性武器,暴力抗法。林春家透露,不少毒犯不但有硫酸、盐酸、乙醚等易燃易爆危险物品,还藏有、、手雷等杀伤性武器。警方过去进村抓捕毒犯时,多次遭遇阻碍执法、暴力抗法行为,进村警力太少还会遭到围堵、难以撤出。
第一集开头村民一拥而上暴力抗法的画面,完全就是现实发生过的情景
瞭望记者了解到,从2013年4月20日起,陆丰市就派出两支队伍进驻到包括博社村在内的六个重点村。据陆丰市委负责同志介绍,从2013年8月份开始,陆丰市派驻各重点村的党政干部开始陆续进村暗中踩点,调查搜集当地毒情,在掌握毒情形势动态后,制定有关措施,并形成有关方案措施报给陆丰市委、市政府及至广东省公安厅。
2013年12月29日,广东警方认为时机成熟,三千余警力在凌晨清剿博社村,一举摧毁18个特大制贩毒犯罪团伙,抓捕182名网络成员,缴获2925公斤、260公斤和过百吨制毒原料。
2 “书记涉毒,全村遭殃”
多位受访基层干部、公安干警和群众认为,陆丰制贩毒产业的发展壮大有着深厚的土壤,单纯打击无法断绝制贩毒猖獗的根源,彻底“排毒”面临重重难题。
陆丰的制贩毒主要集中在“三甲”地区,博社村则是毒患的重中之重,这主要与博社村经济基础薄弱、村民生活条件艰苦有一定关系。“上世纪90年始,这一地区的走私活动猖獗,让当地人产生一种‘赚快钱’的心理,加上法治意识淡薄,他们渐渐走上了制售的歪路。”林春家说。
博社村多数村民从事出海打鱼、养殖虾蟹和种植荔枝行业,每月收入一千多元,而参与挑拣用于制造的每天收入可达三百元。2014年时值60岁的村民蔡奇鹏告诉本刊记者,很多村民是生活压力下被诱入歧路。
为何如此猖獗的制贩毒行为没有得到及时制止?为何警方过去多次打击未能彻底铲除这颗“毒瘤”?说起此事,蔡奇鹏十分感慨:“我早说过这些钱不能赚,这是害子孙的钱,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很多话不好当面说,我去说别人,可能会遭到报复,另外还有人反驳我,有本事你也去做,不要看着人家赚钱就眼红。”
毒情反复的关键原因,一方面是村“两委”形同虚设,而且原来的村党支部书记蔡东家作风不正派,带了个“坏头”。瞭望记者在博社村采访发现,博社村常年来连村委办公楼都没有,偶尔开会就直接在蔡东家家中完成。直到前几天的扫毒行动过后,村口一栋原本闲置、准备开办幼儿园的三层建筑才被辟为村“两委”临时办公地点。
广东省公安厅提供资料显示,蔡东家早年曾参与制贩、近几年充当制贩“幕后老板”,还涉嫌贪污、滥用职权、玩忽职守,甚至涉嫌行贿协调“捞人”,对博社村群体严重制贩毒犯罪行为负有不可推卸的刑事责任。
2015年12月24日,蔡东家在佛山市中级人民法院受审
陆丰市委一位干部说,“基层不牢地动山摇”,村党支部本应是党在基层的坚强战斗堡垒,但组织工作长期涣散的负面效果很难在短时间内被彻底消除。
另一方面,部分执法人员有法不依、执法不严,甚至少数直接参与其中。截至目前,当地查处的10宗涉毒违法违纪案件中,牵涉21名党政工作人员,包括3名派出所所长和部分民警。“本来都是死罪,按理说是有震慑力,但却演变成重罪可以轻判,大罪变小罪,再加上巨额利益驱动,导致一些村民纷纷效仿。”广东省公安厅禁毒局政委邱伟说。
此外,制毒工艺“转型升级”、原料来源缺乏监管使得“排毒”外围环境较为不利。邱伟说,过去制作主要依靠从成品药中提炼麻黄碱,国家加强管控以后,制毒分子转从西北地区购入进行提炼,或直接购入化学品进行加工,生成麻黄碱。“25公斤麻黄碱经过三五个小时就可以变成20公斤,但对于这两种原料却没有有效管控。”
3 重建预期比较漫长
目前,广东、汕尾、陆丰公安机关正加大案件的深挖扩线力度,组织开展新一轮地毯式围剿清查,在陆丰“三甲”地区重要路段开展为期一年的公开拦截查缉工作,并协助纪委、检察机关继续深挖严惩涉毒内部“保护伞”。汕尾、陆丰两级党政已组织驻村工作队,进驻制贩毒重点村落,开展为期一年的宣传教育、发动举报、摸底排查和引导勤劳致富等综合整治工作。
负责人告诉本刊记者,陆丰市已从公安局、法院、检察院、司法局及甲子镇、甲东镇及甲西镇共抽调500多人,分别进驻博社村等6个涉毒重点村进行清理清查,继续开展清剿打击行动,开展清理、清查、基层组织建设、民生、产业及帮扶等方面工作。
基层干部和群众呼吁,重拳扫毒过后,一方面需要依靠公安机关集中力量打击整治,保持高压态势,另一方面也需要上级党政加强指导协调,帮助陆丰构建坚强有力的基层组织,让发达地区群众找到合法致富的路子,才能使当地跳出“涉毒怪圈”、实现长治久安。
陆丰多位干部建议,广东乃至国家禁毒委加大靠前指挥力度,协调组织多部门“力量下沉”、周边地区联动配合,以便更好地打击和威慑制贩毒行为。
广东省公安厅副厅长郭少波表示,对领导不重视、措施不到位、工作绩效滞后、突出问题迟迟得不到有效解决、严重影响全省禁毒大局、人民群众反映强烈的地区,广东省公安厅将启动问责机制,采取通报批评并责令限期整改,建议年度社会管理综治考评中扣除相应分数,建议综治部门予以一票否决,建议有关部门对相关责任人给予处分。
“问题整治了多年,博社这个堡垒村的制贩毒却一直未能禁绝,甚至村干部参与其中,这个问题值得我们深刻反思。”负责人认为,陆丰除了要在省、汕尾市的大力支持下继续深入开展清剿打击行动、严惩“保护伞”,还要重视基层组织建设。
这一点与村民的期望十分相符。如今博社村刚开始重建村党支部,2014年又逢村委会换届选举,博社村党支部书记蔡水宝期望,上级组织、民政部门借此契机加强指导协调,确保不能再有涉毒或其他社会问题的人进入村“两委”,以加强基层组织的凝聚力和号召力,杜绝“一人沾毒,全家遭殃;书记涉毒,全村遭殃”的情况再次发生。
最后,还要加强对欠发达地区的政策帮扶力度,着力解决当地民生问题,想方设法让群众走正当途径脱贫致富,杜绝部分人因致富无门、铤而走险的经济社会土壤。目前,陆丰正研究部署“三甲地区”转产转业和民生帮扶工作,解决通电通水及整治村容村貌。
博社村党支部副书记蔡伟宋希望,上级经贸、劳动部门能支持陆丰发动在外工作、经商的优秀乡贤回乡投资创业,因地制宜发展传统工业、特色农业和海上养殖业,加强劳动力就业培训和企业招聘工作,最大限度解决当地群众的就业问题。“通过招商引资增加本地优势产业的附加值和就业率,让村民走正道富裕起来,才能彻底断了走邪路制贩毒的根子。”
二 回访“制毒村”:毒源为何难断?
2013年12月底,广东出动三千多警力清剿汕尾陆丰市博社村,查获成品近3吨。当地涉毒人员私藏、手雷暴力抗法,村内两成以上家庭直接或参股制贩毒活动。
近一年来,在公安部、广东省、汕尾市的支持督导下,陆丰涉毒违法犯罪遭遇持续不断的高压打击。《瞭望》新闻周刊记者近日回访陆丰及“制毒村”发现,当地2014年又再缴获接近2.6吨,抓获322名犯罪嫌疑人,公开的制贩毒活动大幅减少。
然而,重拳治乱的成效是否能持久仍存疑问。15年前,陆丰已经历过一风骤雨式的“禁毒冲击波”,但2011年前后毒祸却卷土重来,再次被国家禁毒委列为涉毒重点整治地区。
当地多位基层干部认为,对陆丰这种人多地少、发展滞后的欠发达地区来说,既要继续对涉毒行为采取强有力的打击措施,更要帮助基层群众寻找合法致富的途径、严惩涉毒“保护伞”震慑为虎作伥者、改善农村过度依赖宗族势力的治理模式。
1 避讳谈
陆丰是广东汕尾市管辖的一个县级市,拥有秀丽多姿的自然滨海风光。但近十多年来,这里没有成为海洋渔业或旅游胜地,却成为中国毒情最严重且积重难返的地区之一。
1999年和2011年,陆丰两次被国家禁毒委列为涉毒重点整治地区,当地甲子、甲西、甲东三镇制贩毒问题尤为突出,形成集原材料购入、生产加工、成品销售为一体的“经济产业链”。
2013年12月29日凌晨,广东多地警方联合开展清剿行动,在博社村抓捕182名涉毒犯罪嫌疑人,摧毁18个特大制贩毒团伙,缴获近3吨。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2014年年底回访陆丰,发现去博社村的省道路边仍有许多红色横幅和公益宣传牌,上面写着“开展禁毒斗争消除祸害”等禁毒宣传口号。甲西镇附近的执勤点,公安、武警和边防官兵仍在持枪盘查来往车辆。
新建的学校围墙、硬底化的村道、整齐的电线……与一年前污水横流、垃圾遍地、不时断水断电的状况相比,广东陆丰博社村已是“旧貌换新颜”。为引导村民转变思想观念,陆丰市在博社村设置了禁毒展厅,也在位于博社村的甲西镇中心小学开设了每周一节的禁毒课,并多次开展“珍爱生命,远离”系列禁毒宣传教育活动。
但谈起“”,仍有村民避讳、不愿多言。“现在村里卫生环境好多了,垃圾有人定期来扫,电也正常了……”做泥水工的村民蔡先生侃侃而谈,但当记者问到“怎么看以前村里有人制毒”时,他连连摆手:“这个我也不知道……这解释不来、说不来。”
2013年底三千多警力清剿的消息曾引发社会关注,在当地更是家喻户晓。面对记者“是否了解村内制毒情况”的问题,一位四十多岁的村民却摇头回答说:“村里没有人制毒。现在没有,以前也没有听过。”
陆丰市政法委副书记林春家说,以前有的村民卷入制贩毒圈子,挣“快钱”心态很强,致富观念扭曲,不可能很快就转变。受访基层干警也告诉记者,甲子、甲东、甲西三镇多年以来就是走私、制、制贩毒的“重灾区”,走歪道、捞偏门的风气盛行,不愿走正道、从正业、勤勤恳恳致富。“赚快钱”、“一夜暴富”的心态在当地一些“小圈子”中很普遍,就连博社村前任支书蔡东家等村干部都涉嫌直接参与制贩毒。
2 毒情仍未消
1999年,广东省陆丰市因制贩毒问题突出被国家禁毒委列为第一批挂牌整治地区,历经5年整治后于2004年摘掉“毒帽”。此后,陆丰毒情出现反弹,产量一度超过全国产量的1/3。2011年7月,国家禁毒委再次对其进行挂牌整治。
据陆丰市委负责同志介绍,陆丰2014年不间断开展打击涉毒违法犯罪行动,各镇、场区,组织镇、村、社区和派出所对辖区开展地毯式清理清查,公安机关涉毒整治突击队联合广东省和汕尾边防武警增援部队,不定期对重点村、社区采取突击清剿行动。
“截至2014年11月底,陆丰共立232宗案件,抓获322名涉毒犯罪嫌疑人,捣毁139个制毒窝点和材料存放点,缴获2581千克、3151千克液态、653千克麻黄碱,缴获17支、127发子弹,收戒795名吸毒人员。”陆丰市公安局副局长林奕志说。
“如今博社村公开、半公开的制贩毒活动销声匿迹。”甲西派出所所长吴木强告诉记者,2014年初有的村民对干警进村仍有仇视心理,“因为被抓捕的人多为他们的亲属,但通过加强宣传教育,公开抗法现象几乎消失,以前一百多警察进村抓人都困难,现在一两个警察进村也没人阻挠。”
然而,博社村表面的宁静并不意味着制贩毒已销声匿迹。瞭望记者在当地采访发现,从更大范围看,深层的制贩毒网络还未被彻底铲除,一些制贩毒人员携带资金、技术外窜作案,禁毒形势仍然严峻。
公安机关已发现陆丰一些涉毒人员逃至邻近县区乃至珠三角地区作案。广东公安边防总队2014年8月在深圳光明新区破获一宗涉嫌制造、贩卖案件,查获成品46.9公斤、固液混合型1.5吨,涉毒团伙8名成员均来自陆丰。据初步调查,由于陆丰打击制贩毒犯罪的“风声越来越紧”,该团伙才转移到深圳。
2014年12月11日晚,陆丰公安机关在内湖高速公路入口处拦截一跨省涉毒车辆,车上人员驾车冲卡,7名民警当场受伤。民警击毙1人、击伤1人,并在车上查获30公斤。陆丰多位基层干部和公安干警认为,这一事件既体现出当地铁腕禁毒的决心和态度,也折射出禁毒形势依然严峻。
为切断涉毒物品流通,陆丰800多个物流、快递和交通托运网点,从2014年11月开始实行物流寄递实名制。林奕志说,由于不少案件中麻黄碱主要来自临近省市,光靠陆丰不能完全管控住制毒原料流通。各地公安机关必须进一步加强情报交流、合作互动,强化对制毒原料的源头打击,共同构筑拦截涉毒物品流通的“防火墙”。
3 保护伞疑云
更令外界担忧的,是长期笼罩在陆丰地区的涉毒“保护伞”疑云。2013年底广东警方采取大规模集中清剿行动后,曾向外界透露,当地查处的10宗涉毒违法违纪案件中,牵涉21名党政工作人员。包括3名派出所所长和部分民警,甲西派出所两任所长先后被毒贩“拉下水”,北堤派出所包括所长、副所长在内的8名警察更是无一幸免,都涉嫌收受制贩毒犯罪嫌疑人的钱后放人。
广东省公安厅一位禁毒干部曾说,在“保护伞”的庇护之下,“可以变成米粉,毒资可以变成赌资,大案可以变成小案,小案可以变成没案。”
在大规模集中扫毒行动后,汕尾市中级法院党组成员、执行局局长陈俊鹏和汕尾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陈宇铿因涉嫌严重违纪问题被立案调查,陈俊鹏和陈宇铿此前都曾担任过陆丰市公安局局长职务。随后,陆丰市原市委书记杨来发和汕尾市原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马伟灵也遭纪检部门立案调查。
本刊记者从广东省公安厅、省检察院获得的信息表明,制贩毒犯罪分子的“保护伞”层级远不止于基层派出所所长级别。2014年7月,广东省公安厅通报,已对民警涉毒违法犯罪问题展开调查,严肃查处马伟灵等27名民警的严重违纪问题,对涉嫌犯罪的陈宇铿等11人移送司法机关追究刑事责任”。
检察机关初步查明,陈宇铿在担任陆丰市委常委、公安局局长期间,违法将重要毒贩林某和蔡某某取保候审,致使二人脱离司法机关侦控,同时还收受巨额贿赂,广东省检察院已对其立案侦查。
“由于党政干部队伍里边有‘保护伞’存在,才导致了陆丰特别是‘三甲’地区的制贩毒人员有恃无恐、疯狂作案。”多位禁毒工作者说,涉毒“保护伞”必须受到法律的严惩,也期盼纪检、检察和公安等部门利用好相关案例进行警示教育和公开宣传,警醒更多党政干部恪守职责做好禁毒工作。
4 治理存困局
陆丰多位基层干部群众坦言,在陆丰部分村镇宗族势力强悍、基层组织薄弱、经济发展滞后的社会背景下,治理转型工作不容盲目乐观和丝毫松懈。
本刊记者2014年初在陆丰采访时了解到,当地毒情反复的关键原因之一是部分村居基层组织长期瘫痪,如博社村“两委”长期连办公地点都没有,原村支书蔡东家充当制贩“幕后老板”。一年之后,博社村现任支书蔡龙秋告诉记者,目前博社村已重建村“两委”班子,逐步开展正常的村级治理、村务管理工作。
然而,陆丰制贩毒家族式、宗族式特征明显,同宗同族的村民互相帮衬、利益共通,甚至连外窜制毒也是“集体行动”。广东公安边防总队2014年8月在深圳光明新区破获的涉嫌制贩案件中,8名团伙成员不仅都来自康美村和横美村,而且8人中有一对亲兄弟和亲妹夫,另有同宗的堂兄弟几人,属于典型的家族式制贩毒团伙。
陆丰一些干部群众认为,关键还是要加强基层组织建设,让村“两委”成为村民的主心骨,避免宗族势力把持村务。
铲除涉毒违法犯罪的土壤,还需帮助广大村民寻找到合法脱贫致富的途径。当地正进一步加大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力度,规划建设总面积约10平方公里的“三甲”工业园区,加强渔港建设,改善水利工程以确保农田灌溉用水需要。地方政府积极帮助当地高校毕业生、就业困难人员及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就业,仅“三甲”地区就举办了10场企业用工招聘活动,目前已有4800多人达成就业意向、1600多人成功就业。
但改变当地经济整体滞后的局面并非一蹴而就。据甲西镇委书记陈少游介绍,甲西人口约14.5万,人多地少,“整个甲西没有一间像样的工厂,农业耕作都是很原始的方式。”蔡龙秋说,博社村农田水利已多年失修,水质也因制毒受到严重污染,村内大片良田荒芜毁耕,需要加快推进当地基础设施建设和招商引资工作,引导更多村民走合法就业、勤劳致富的路子。
“警方的集中清剿,解除了陆丰土地上一颗‘定时炸弹’,但这只是全面禁毒、强化整治的第一步。”多位当地干部坦言,制贩毒犯罪不是一两天形成的,歪风邪气的消亡可能要比它形成的时间更长,陆丰未来的治理转型之路依然漫长艰难。
三 警惕“毒祸”侵蚀基层
在高压严打态势下,涉毒重点地区“毒祸”被暂时压制,但犯罪集团为寻求庇护,仍继续试图对基层拉拢、渗透。
近日,《瞭望》新闻周刊记者采访调查部分制贩“重灾区”时发现,制贩毒犯罪不仅会给社会治安造成巨大压力,而且在有的地区还出现侵蚀基层村居干部和公安基层所队的情况,使基层轻则纵容犯罪、丧失战斗力,重则蜕变为犯罪“保护伞”。
更令人担忧的是,记者采访调查发现,“毒祸”对基层的侵蚀出现了“外流”更广范围地区、“上扩”更高层级干部的趋势,应引起足够警惕。
1 护毒“保护伞”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调查发现,多个成为涉毒重点整治地区的县区,都曾出现过“毒祸”侵蚀基层的状况,基层组织和公安所队成为被集团拉拢、渗透的“重灾区”。
广东省汕尾市下辖县级市陆丰,是国家禁毒委挂牌整治地区。广东省公安厅禁毒局信息显示,2013年,全国各地缴获的晶体总量超过2/3来源于以陆丰为中心的汕尾、揭阳地区。
记者在陆丰采访了解到,在犯罪侵蚀下,当地一些村居组织从“战斗堡垒”蜕变为“护毒堡垒”。例如,在广东警方2013年底一夜缴获近3吨的“村”博社村,长期担任该村村支书的蔡东家早年曾直接参与制贩,后又充当制贩“幕后老板”。
《破冰行动》中的塔寨村村委会主任林耀东
陆丰市公安局副局长林奕志告诉记者,蔡东家时常利用职务便利收集警方缉毒信息、通知重要人员潜逃、四处活动“捞人”,帮一些被捕毒贩逃离法律制裁。
博社村现任村支书蔡龙秋说,在蔡东家任村支书期间,村“两委”近乎瘫痪,连常设办公地点都没有,会议都是在蔡东家家里开的。
“毒祸”侵蚀的另一重点对象是公安基层所队。在巨额利益诱惑下,一些公安干警包庇、私放涉毒犯罪嫌疑人,甚至个别“缉毒先锋”也沦落为毒贩“保护伞”而身陷囹圄。
揭阳市公安边防支队惠来边防大队览表派出所原所长蒋育然就是一例。2013年7月初,蒋育然带队破获揭阳边防支队历史最大宗成品案件,现场缴获9169克,成为多家中央、省级媒体宣传报道的“缉毒先锋”。然而时过不到一月,蒋育然就收受110万元、私放毒枭车辆和,案发后被判处有期徒刑20年。
记者在陆丰采访时获悉,近一年多来,汕尾市通过启动问责和案件倒查,查处了106名党政干部及公安干警。其中,甲西派出所两任所长先后被毒贩“拉下水”,北堤派出所包括所长、副所长在内的8名警察都涉嫌收受制贩毒犯罪嫌疑人的钱后放人。
在“毒祸”侵蚀下,部分地区基层轻则软弱涣散、名存实亡,重则参与主导、包庇保护制贩犯罪行为,致使违法犯罪更加猖獗、难以根治。
一位曾在广东禁毒系统长期工作的干部说,在“保护伞”庇护下,“可以变成米粉、毒资可以变成赌资、大案可以变成小案、小案可以变成没案。”
剧中,最大的毒窝塔寨村不光是“禁毒模范”,还是市长那里挂了号的纳税大户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一些地方基层组织软弱涣散、执法人员充当保护伞,反过来给禁毒工作带来困难和阻力。如陆丰在2014年前形成多个制贩毒“堡垒村”,致使公安机关进村入户、抓捕剿毒困难重重。
陆丰市公安局禁毒大队负责人詹振标回忆说,在博社、西山等涉毒严重的村庄,警方进村曾多次遭遇老幼妇孺纠缠、青少年摩托车团队聚集堵路、不法分子围攻谩骂甚至哄抢等阻碍执法、暴力抗法行为。“缉毒民警一次在博社村缴获两车,出村时竟被村民抢了回去。”
多位受访基层干部认为,涉毒干部“保护伞”直接打击群众参与禁毒事业的积极性。陆丰市甲西镇委书记陈少游说:“如果执法人员与毒贩勾结,群众还怎么会信赖政府部门?有的村民明知一些人靠贩毒发家致富,不是向有关职能部门举报,而是羡慕、眼红,认为是一件‘来钱’的事,更有甚者参与制贩毒。”
2 来自“毒圈”的利诱
部分涉毒重点整治地区基层为何在“毒祸”侵蚀下不断“塌方”?
多位受访基层干部群众和禁毒专家认为,其一,涉毒重点地区多数经济社会发展滞后、历史遗留问题较多,涉毒分子动辄送百万现金拉拢侵蚀基层干部,许多人因难抵暴利诱惑进入“毒圈”。
以陆丰为中心的汕尾、揭阳是我国晶体最大来源地。公开数据显示,汕尾、揭阳2014年人均GDP分别为24010元和29700元,不足广东平均水平的一半,距离全国平均水平也有较大差距,是典型的欠发达地区。
多位禁毒干警告诉记者,陆丰、惠来一带不仅经济发展滞后,而且多种社会问题集中,除泛滥之外,走私、、拐卖妇女儿童、制贩、盗抢销机动车等犯罪问题也十分严重。
社会环境“体弱多病”,当地“赚快钱”心态大行其道,一些不法分子铤而走险制贩,企图一夜暴富。更值得警惕的是,少数干部群众甚至认为制毒贩毒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而是发财致富的捷径。
“犯罪是所有犯罪渗透性、腐蚀性最强的,首当其冲的就是公安机关基层所队。”广东省公安厅禁毒局局长邓建伟告诉《瞭望》新闻周刊记者:“犯罪集团会用巨额金钱,甚至不惜花费百万巨款对公安机关进行腐蚀和渗透,寻求更多更大的保护伞,这是对我们禁毒工作最大的威胁之一。”
其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涉毒重点地区属地管控责任没有落实,党委政府对毒情打击力度不足,更没有及时重视处理“毒患政治”。
国家禁毒委出台的《禁毒工作责任制》明确,党委政府主要领导是本地开展禁毒工作的第一责任人、分管领导是主要责任人;对毒情严重的重点地区,要运用法律、行政教育扶贫等多种手段进行综合治理。
然而,一些地区党政领导干部对毒情认识不足,单纯依赖公安机关进行简单打击,以至于“小事拖大大事拖炸”。据云南大学禁毒系主任高巍分析,有一些地方党政机关、社会公众对于的毒害性认识不足,存在着依赖性较小因此危害性较小的错误认识,这导致一定程度上“忽视管控”制贩。
“陆丰问题由来已久,很长一段时间停留在一般地打,没有下决心狠狠地打,有的干部有厌战疲劳情绪。”陆丰市委负责同志坦言:“以前有些领导干部由于对毒情认识不足、评估不够,以为靠公安机关、派出所打打就成了,不知道真实情况那么严重。”
广东一位禁毒干部透露说,2008年到2010年,陆丰市警方3年侦破案件仅20余宗,但2011年国家禁毒委挂牌整治之后,“一辆车上就可以查出十几公斤。”
3 基层重建艰难
在高压整治态势之下,涉毒重点地区“毒祸”被暂时压制,但基层重建艰难、战斗力提升缓慢,涉毒分子为自保,仍在继续试图利诱操控基层,其威胁不可小觑。
新建的学校围墙、硬底化的村道、整齐的电线……与一年多前污水横流、垃圾遍地、不时断水断电的状况相比,博社村如今看起来已是“旧貌换新颜”。有人告诉记者,在近两年全国“百城会战”和广东“雷霆扫毒”的高压打击下,当地公开半公开的制贩毒活动已不存在,全市范围没有再出现干扰、阻挠和暴力抗法的现象。
然而,这些“村”的基层组织重建异常艰难。蔡龙秋告诉记者,博社村党员123人,六成是五六十岁及以上的老人,三成是30岁以下的年轻人,开会能来一半人就不错,遑论开展工作。
陆丰市某干部告诉《瞭望》新闻周刊记者,基层组织建设对遏制犯罪至关重要,但如今很多村居基层力量薄弱、资源匮乏,“这些地方村务重、压力大,现在就算花钱请人来当村干部,也少有人愿意站出来。”
基层警队也面临类似局面。陆丰市公安局一位负责人说,广东省公安厅2015年选派102名干警到陆丰挂职工作,初步缓解警力不足的局面。“以前多个基层所队中都有人与有扯不清的关系,难以积极禁毒。”
在高压打击态势下,许多毒贩费尽心机求生路,千方百计利诱腐蚀基层干部。揭阳市惠来县某干部讲了一个故事:2014年6月,该县东港镇一名被擒毒贩对镇委书记郑永斌说:“我知道贩毒是死罪,求你能放我条生路,要多少钱你说,几十万几百万的,我打个电话很快就有人能送过来”。毒贩的想法遭到了断然拒绝。
《破冰行动》截图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干部都如此坚定。2014年年底惠来县岐石镇华清村就有9名干部和工作人员涉嫌充当涉毒犯罪保护伞、让毒贩用金钱赎回汽车和手枪。
“2014年全市涉毒人员底数大排查,查出吸毒人员11538名,比公安禁毒系统登记在册的少了2480人,马虎应付、统计不实。”揭阳市公安局局长谢耀琪说:“有的村干部明明知道吸毒人员、涉毒逃犯就在身边眼前,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动于衷放任自流。”
4 警惕侵蚀“外流”“上扩”
多位受访基层干部群众担忧,“毒祸”对基层的侵蚀正出现“外流”更广范围地区、“上扩”更高层级干部的趋势,需尽快加以惩治制止。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在调研中发现,重拳打击之下,陆丰、惠来等“重灾区”制贩毒犯罪有所收敛,但仍有制贩毒人员携带资金、技术外窜作案。
广东省公安厅禁毒局信息显示,陆丰不少涉毒人员逃至邻近县区、珠三角乃至广东以外省市作案。2015年5月14日、15日,广东省公安机关对3宗特大制贩毒案开展“全链条”打击收网行动,抓获的48名犯罪嫌疑人中有28名是陆丰籍或惠来籍人。
截至2015年5月底,陆丰籍涉毒在逃人员仍有255名,惠来籍涉毒在逃人员仍有53名。大量携带技术资金、在侵蚀基层方面“经验丰富”的涉毒人员“外逃”,给更大地域范围内的基层稳定埋下了隐患。
此外,“毒祸”侵蚀的领导干部层级也出现“升级”,有的地区甚至出现人大代表、公安局负责人充当“保护伞”的情况,如博社村前任村支书蔡东家就是汕尾市人大代表。
近一年多来,广东检察机关办理汕尾陆丰、惠州惠东等一系列“雷霆扫毒”专案中,查处国家工作人员充当保护伞案件50件58人,包括广东省汕尾市公安局原常务副局长、陆丰市公安局原局长陈宇铿在内的多人被查办。检察机关初步查明,陈宇铿在担任陆丰市委常委、公安局局长期间,涉嫌帮重要毒贩取保候审,致使二人脱离司法机关侦控。
“只要深度打得够,就可能继续揭穿一些‘保护伞’的真面目。”广东省禁毒局一位干部说,必须摘掉这些敢于庇护者的“红顶子”,让他们受到党纪国法惩罚,才能遏制“毒祸”“上扩”的威胁。
多位禁毒工作者呼吁,应完善禁毒责任制和责任追究制,加强对涉毒“保护伞”深挖惩处力度,整肃铲除“毒祸”产生的土壤和根源。
5 找到“毒祸”除根之路
基层干部群众建议,要通过打击震动、问责触动、组织推动、经济带动等方式,既在短期内加强斩链挖伞整肃“害群之马”,又着眼长远固本强基提升基层抗毒力。
要严惩涉毒“保护伞”,落实倒查追责警示制度,强化基层组织建设,发展经济提高民生,提升基层抗毒“免疫力”。
“不打掉保护伞,群众不相信我们会缉毒。”广东省公安厅禁毒局局长邓建伟说:“只有像反腐打老虎一样打击掉敢于庇护毒患的标志性人物,才能真正赢得群众信任,打响一场禁毒人民战争。”
受访干部认为,对参与、庇护制贩毒犯罪的事后惩罚震慑力度偏弱,导致制毒者、护毒者存在“侥幸一时、享福一世”的心态。粤东某市公安局一位负责人说,有些派出所所长、干警收钱放毒枭,立案罪名是涉嫌受贿,但从实际行为上看这已是涉嫌参与贩毒,“这样的法律惩处太轻了。”
广东惠州、汕尾、揭阳部分基层干部认为,要把禁毒工作绩效作为考核选拔干部的重要标准,规定毒情严重地区责任人不得提拔、不得调动、不得评先,建议纪检部门、检察机关开展责任倒查和案件评查工作,及时对整治措施不力、形势无明显好转的地区启动问责机制,采取通报批评并责令限期整改,约谈当地党委政府主要负责人,并将问责意见反馈给同级组织部门,作为领导提拔、交流、任用的重要依据等方式予以追究责任。
高巍认为,要进一步推进涉毒重点地区的基层法治化建设,确保基层能够依法组织管理、公开透明运行,提高基层反侵蚀的能力和管控社会的能力。
多位基层干部和公安干警建议,对经济发展滞后、社会问题突出的涉毒重点地区,需要上级从基础设施建设、产业园区规划、组织人才输入、公共管理服务等方面加强“造血帮扶”、“打营养针”力度,提升当地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培养社会“正能量”,减少涉毒犯罪“趁虚而入”的机会。
广东省惠来县县委书记邱辉盛说,期盼上级在这些地区推进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发动组织富裕地区企业单位到当地进行招聘,促进富余劳动力转移就业,引导群众走正道、从正业。“让群众有工作可做,自然不走歪路。那时,不管制贩毒来钱多快,群众也会目不斜视。”
四 再访广东陆丰“村”:已非“制毒天堂”
村委会门口建起长达120米的禁毒宣传长廊、村内多处可见“消除祸害、造福子孙后代”的禁毒标语、不少电线杆上贴着通缉涉毒人员的“悬赏通告”……2013年底广东警方查获近3吨成品、被外界称为“村”的广东省陆丰市博社村,如今已是“旧貌换新颜”。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近日再访陆丰发现,经过连续三年的高压打击整治,曾经猖獗一时的制毒犯罪已得到遏制,价格飙升、窝点数量下降折射出毒情已从失控到可控、从可控逐步显现“拐点”。
然而,涉毒人员外流和经济发展滞后依然对铲除“毒瘤”形成严峻挑战,严打高压态势也不可能不计成本、长期持续。对既是欠发达地区又是涉毒重点地区的陆丰来说,借强势整治契机推进产业发展与民生建设,方可破除反反复复“捞偏门、走邪路”问题。
1 制毒萎缩“毒霾”渐散
陆丰是广东汕尾市管辖的县级市,1999年和2011年两次被国家禁毒委列为涉毒重点整治地区,2015年年底因制毒问题严重继续“戴帽”。当地“三甲地区”(甲子、甲东、甲西三镇)的博社、西山等村制贩毒犯罪曾达到“产业化经营、公开化生产”的程度,一度成为我国的最大来源地。
“以前部分村民对禁毒工作有抵触情绪,现在对清理清查、宣传教育比以前配合得多,有的还主动举报涉毒线索,有的劝说涉毒人员投案自首。”博社村支书蔡龙秋告诉《瞭望》新闻周刊记者,三年来村内再没发现过制贩毒现象,有村民闻到酸味以为是制毒,打电话向村“两委”举报,调查发现只是有人在酿酒,说明村内村民禁毒意识有所提高。
驻村干警李坚招说,以前进博社村侦查如同“做贼”,曾多次遇到干扰、阻挠甚至暴力抗法。如今所谓的涉毒“堡垒村”和“重点村”都已不复存在,公安民警、驻村工作队进村入户开展工作再没有遇到类似现象。
博社发生的变化,是当前陆丰制毒犯罪持续萎缩的缩影。《瞭望》新闻周刊记者从陆丰市公安局获取的最新信息显示,2016年以来当地共捣毁制毒窝点40个,同比下降41.2%,而且这些窝点多数都只制成了数公斤结晶体,属于零星制毒行为。
“2016年虽然缴获数量超过2.5吨,但其中有2吨是年初从一艘渔船上一次性缴获的。”陆丰市公安局禁毒大队大队长詹振标说,由于“货源紧缺”,本地“出厂价”从2013年下半年的7000元/千克左右已经上升至如今的30000元/千克左右,陆丰已不是“制毒天堂”。
更令当地禁毒工作者感到振奋的是,通过创新宣传、加强教育,民间禁毒意识大幅提升,为打击提供了强大动力和诸多线索。据陆丰市政府新闻办主任黄贤嘉介绍,近年来,陆丰通过公益广告牌、宣传栏、横幅、标语等传统途径宣传禁毒,成立禁毒宣传志愿者服务队、打造禁毒漫画文化墙、在中小学开设禁毒法制教育课,不断通过微信微博发布禁毒新闻,并在重点镇村加强举报犯罪和敦促涉毒犯罪在逃人员自首宣传工作。
“我们对328名涉毒逃犯在电视台和网络进行公布,印发了5万份追逃小册,每抓获一名给予奖励3万元。”陆丰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林春家说,2016年公安机关接到上千条群众举报线索,远远多于2015年的三百来条,而且其中能核实、经营、落地的线索比率增大,已兑现奖金500多万元,抓获的181名涉毒逃犯有40名属于群众举报。
2016年有49名涉毒逃犯迫于严打高压态势而投案自首,许多公安干警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制贩属于重罪,要涉毒人员投案自首非常困难,禁毒整治形成的社会高压由此可见一斑。
“最近外面天天有人查,经常听到警笛声,东躲西藏四年多,我感到真是走投无路了。”2016年6月底选择投案自首的制毒犯罪嫌疑人胡某说。
2 奖惩结合强基固本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三年前首访“村”时了解到,当地毒情严重原因之一是部分村居基层组织长期瘫痪,如博社村“两委”长期没有办公地点,原村支书蔡东家充当制贩“幕后老板”。如今,博社村不仅重建了村“两委”班子,开展起正常的村级治理、村务管理,而且入驻了汕尾、陆丰两级驻村工作组,基层建设力度不断加强。
“以前这里村干部一个月工资收入才800多元,现在已经涨到2200元了。”据驻村工作组副组长蔡伟民介绍,为了支持基层建设和禁毒,上级一年给村委会拨付5万元经费,并拨给每个村30万到50万元作为禁毒专项经费。
三年来,陆丰市委、市政府将加强农村基层治理列为禁毒工作的“治本工程”,通过整顿软弱涣散党组织、推进基层建设示范工程、建设公共服务平台、增加村干部收入和基层工作经费等措施,强化基层党组织的战斗堡垒作用。
2016年,陆丰实行挂点包镇进村驻点捆绑责任制,抽调了53个单位160多人组成工作组进驻到53个村,汕尾也派出34个禁毒成员单位100多人组成的工作组进驻到重点村居,一起开展禁毒整治。
23个大网格、345个中网格、1771个小网格——陆丰市禁毒办内的一张网格化管理示意图显示,在给予基层建设物质支持奖励的同时,当地还将禁毒责任压实到具体单位具体人。陆丰市、镇、村逐级签订禁毒责任书,对责任不落实、工作不到位、效果不理想的单位和干部予以问责。
甲西镇康美村支书范柳出示的《禁毒承诺书》显示,如他没有主动排查、及时上报辖区内涉毒违法犯罪活动,将“自愿以失职渎职行为接受党政纪处分,直至追究法律责任”。《瞭望》新闻周刊记者从陆丰市禁毒办了解到,通过倒查问责,2016年已有34名党政和基层干部因禁毒工作不力被查处,一名公安局副局长还因不服从禁毒工作安排被免职。
截至2016年10月,陆丰各镇、村、派出所和驻村工作组已组织出动清查人员11.68万人次,清查房屋及场点约10.87万间,查获涉毒违法犯罪嫌疑人118名,缴获不少、制毒原料、工具和吸毒用具。
“这套禁毒工作机制非常重要,奖惩结合让我们工作更有积极性,干得好戴大红花,干不好要挨板子,镇村干部就会紧绷这根弦,扎扎实实确保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不出现。”陆丰市甲子镇党委书记林少昂说。
3 清内剿外再谋正道
2013年年底大规模剿毒之后,当地共投入2000多万元帮扶博社村的民生建设,使村容村貌获得明显改观,但这个人口接近1.5万人、人均只有三分耕地的村庄经济收入仍主要依靠农业种养和外出务工,人多地广、集体经济落后,还有40多名涉毒逃犯未被抓捕归案,脱贫致富还需要经过漫长艰辛的努力。
陆丰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施立晖表示,整个陆丰毒情形势仍然严峻,必须强化打“攻坚战”与“持久战”思想,标本兼治、综合施策,力争尽早根本扭转制毒严重的被动局面。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在陆丰市公安局采访时获悉,2016年制毒窝点虽有下降,但制贩毒网络依然存在,陆丰交易市场地位仍较突出。2016年2月,公安机关就在陆丰甲子港缴获犯罪嫌疑人计划走私至境外的2吨成品。
此外,在高压整治态势下,涉毒重点人员外流加快,陆丰籍涉毒逃犯仍有200多名没有归案。詹振标说,涉毒人员在外地有的充当制毒师傅、有的合股制毒、有的联系制毒原料,“这些人的技术、资金、渠道都还没被铲除,我们不敢盲目乐观,高压态势只要稍微放松,犯罪就可能又猖獗起来。”
林春家说,陆丰将进一步加强与重点地区的交流协作,继续在“清内、堵外、请进来、打出去”上下功夫,主动开辟外部战役,深挖制贩毒网络和团伙,争取打击外流制贩毒取得突破进展。
与打击追逃相比,引导广大群众走正道、从正业是更根本也更艰巨的任务。汕尾在广东属于欠发达地区,2015年人均GDP水平略高于全国平均水平的一半,而陆丰特别是“三甲地区”的经济发展更为滞后,很多村集体经济基础薄弱,有的贫困村甚至长期依赖帮扶资金。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接触到的20多位党政干部、公安干警都说,“三甲地区”长期存在赚快钱、捞偏门的歪风邪气,泛滥之前也出现过严重的走私、等问题,确保毒情不反弹的治本之策,就是给陆丰特别是“三甲地区”找到经济发展的正道,让当地数十万群众“有生活有收入有出路”,用事实证明“不搞也可以脱贫致富”。
当地诸多干部群众期盼,上级党委政府加大引导、扶持群众勤劳致富、合法致富的支持力度。“我们这里既有不少人以海为生,也有不少人开着五金和电镀小作坊,但整个甲西连一家规模以上企业都没有,不解决发展问题,就没法解决治安和稳定问题。”甲西镇党委书记陈伟东建议,借鉴周边地市打造特色产业园区的经验做法,在“三甲地区”建设现代五金工业园区、扩建优良海港甲子港,通过加强产业帮扶和民生基础建设引导更多群众走正道、谋正业,彻底铲除违法犯罪的土壤。
栏目主编:顾万全 文字编辑:查睿 题图来源:IC photo(概念图) 图片编辑:项建英
禁毒、缉毒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只是经常出现在新闻报道、影视作品中的话题。而对于北京市东城区公安分局的禁毒民警小曹来说,藏在黑暗中的交易轻易难暴露,全靠禁毒民警主动深挖,是一份良心活儿。
侄子照看舅舅反被拉进“毒圈”
“当时我们就守在他门口,堵着安全通道”,小曹回忆曾经参与的一次抓捕行动,目标是一个吸毒“老炮”——刘某。当时刘某的毒友已经被警方控制,抓捕当晚,民警让毒友联系刘某约见面,但刘某并未轻易“上钩”。
小曹说,抓捕吸毒人员最难的就是“开门”,他们很狡猾。刘某也是如此,经历多年的“地下生活”,刘某已经具有反侦查意识。
“我当时想着来一个打草惊蛇”,小曹告诉记者,他让刘某的毒友再次与刘某通话,告诉刘某自己已经在来的路上,并在通话中故意收入警方的声音。当刘某听到毒友已被警方控制,立刻慌张起来,想要出逃,“两分钟后,门开了,一下窜出来仨人”。
在这场惊心动魄的抓捕行动背后,还有一个痛苦悔恨的年轻人。当晚抓捕的三名吸毒人员中,其中一人姓高,“高某被抓的时候哭了,说特恨他姥姥”。原来,高某是刘某的侄子,因为舅舅刘某有吸毒前科,姥姥让高某搬来住照看刘某。不久后高某被刘某带入了“毒圈”。
2011年,小曹毕业于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禁毒专业,三年后,他走上了一线禁毒的道路。在禁毒战线上工作六年,小曹参与侦破的案件有的激动人心,有的荒唐有趣,有的令人惋惜。
提到印象深刻的案件,小曹说起了之前抓捕的一个吸食的女孩。女孩本科毕业,家庭条件很好,住在高档小区,奶奶是高级教师。当民警在女孩的房间搜出吸毒工具、带走女孩后,奶奶惊得几乎站不稳,缓过神后丝毫没有求情阻拦,咬牙说让警察把女孩直接带走。
“抓你越早,就是对你越好”,小曹告诉记者,吸毒者总是存在侥幸心理,“如果吸一次就被抓了,他大概率会改”。
毒友的情谊只有出卖与被出卖
随着警方侦破技术的发展,交易的方式也在不断更新,毒贩与吸毒人员相比更具警惕性。这种警惕性,一方面源于警方的压力,另一方面源于“毒圈”内部的不信任。
吸毒人员每一天都在“出卖”同伴和被同伴“出卖”中挣扎着。吸食后的片刻“愉悦”,需要付出的代价是长时间的心理压力,紧张、恐惧等情绪一直伴随着吸毒人员的内心。“有个长期吸毒的男子,每天神神叨叨地,总觉得有人跟踪他,有人要抓他”,小曹告诉记者。
毒友的情谊很脆弱。“毒圈没有真哥们儿,今天我‘点’你了,其实明天你进去了你一样会‘点’我”。“点名”是禁毒工作中的行话,面对警方的审讯,每个吸毒人员都会面临着这道考验“友谊”的关卡,在这个时候毒友之间冠冕堂皇的哥们儿情谊往往会被瞬间击碎,他们会轻易地供出自己的同伴。
小曹讲述了一段吸毒人员令人唏嘘的友情。李亮(化名)和朱冬(化名)是铁哥们,“今年过年时二人还在家里一起包饺子”。但前一段时间,朱因吸毒被捕,却“点”了自己的铁哥们。小曹回忆,李亮被抓的那个早上,还正在为被抓的朱冬筹钱,希望朱冬在拘留时能过得好一点。
“每天看到的都是出卖和被出卖”,小曹告诉记者,在他做禁毒警察的这些年,见到了许多人性的阴暗面,这是普通人很难理解的。说到这里,小曹有些无奈。
现在层出不穷,但是禁毒警察与的斗争不会停歇一刻。“不要心存侥幸,吸毒这个事,伸手必被抓”,采访的最后,小曹这样说道。实习生 李易扬
文/北青-北京头条记者 赵加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