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的假想敌：探索美丽而神秘的楼兰古国

楼兰，一个神秘而美好的国家。从古至今，多少文人墨客垂青于楼兰，将它写入诗篇，流传至今。唐代诗人王昌龄留下了千古名句："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我们仿佛冲破历史迷雾，看到了黄沙遍野的金色大地，看到了孤寂寒冷的西域古国。诗人王洛宾写道："楼兰姑娘你去何方"，更是让后人对楼兰产生了无限的遐想。楼兰一直是被诗人所"憎恨"的，"斩楼兰"，"破楼兰"，这样描绘楼兰的诗篇不下百篇。这也让后世的人们纷纷投身于对楼兰古国的研究中，想要探索这一片神秘之地。

丁尚明在《故道长河》中写道："塞外流韵，西域古风。大漠飞沙，羌笛清音。断壁残垣，涸泽遗痕。枯木卧野，胡杨苍劲。"亲自踏足这辽阔浑黄的大地时，每个人都怀着一颗神圣的心。楼兰——这个消失了1600多年的西域古城，为世人留下了太多的未解之谜。它令多少人为之癫狂，又令多少人趋之若鹜。尽管历史依旧为它蒙着神秘的面纱，可是大漠深处的断壁残垣，已经足以见证它曾经的辉煌。

楼兰最早被记载于司马迁的《史记》当中，它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也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两汉时中原与西域各国的重要枢纽。作为河西走廊的战略要地，楼兰的实力不容小觑。根据《史记•大宛列传》和《汉书•西域传》记载："早在公元2世纪前，在东起古阳关附近西至尼雅古城，南至阿尔金山北至哈密的区域内，便是久负盛名的"城郭之国"楼兰。城郭的东南端，便是烟波浩渺的罗布泊。罗布泊上天高云淡，水阔岸青，美丽的孔雀河由西北至东南穿城而过。人们有的泛舟碧波之上，或捕鱼或捞虾，有的在茂密的胡杨林里策马狩猎。"孔雀河畔，杨树林里，人们在谱写着楼兰的辉煌。

不仅如此，楼兰城内也十分的热闹繁华。临街的大道两侧，布满了客栈，酒楼，这些大都是为过路的商人而建的。楼兰作为丝绸之路的第一站，城内到处都是诸国贩运的桑麻，陶器，茶叶，丝绸等驼队马帮。王洛宾先生描述的"楼兰姑娘"，在日落时分，美丽的斜阳之下，揭开了神秘的面纱。空旷的场地上一般会点起篝火，男男女女，形形的人们跳着"赛乃姆"，听着弹布尔、冬不拉的美妙旋律。商人们漫步在孔雀河畔，寺庙里传来悠扬的钟声。 "苍天无情月将残，星辰轮回怎奈何？"楼兰文明在这时候达到了顶峰，成为西域最繁华的国家之一。然而，这样灿烂的文明，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劫难。

汉武帝之前，中原人民还不敢踏足沙漠，人们不知道沙漠是否无边无际，不知道那里居住着什么生灵，存在着什么样的国家。真正将楼兰介绍给世界的是著名探险家张骞，汉武帝时期，张骞出使西域，想要联合大月氏，共同夹击匈奴。汉朝的历代天子，都对嚣张跋扈的匈奴束手无策，匈奴是游牧民族，在北方地区流转，一度猖獗于西伯利亚至中亚地区之间，生性凶暴彪悍，屡屡伺机南下进犯汉朝边境。或有无饥馑灾荒之年，却无一年没有与匈奴的战斗。可以说，当时的汉朝在与匈奴的战斗中兵马损失殆尽。武帝初次讨伐匈奴时，俘虏中有一胡人说："匈奴破月氏，以月氏王头颅做酒器，月氏对匈奴恨之入骨，但无人与他们合力攻打匈奴，无可奈何。"闻此言，武帝欲向大月氏派遣使者，商讨共同讨伐匈奴之事。武帝招募使者前往大月氏，张骞挺身而出。

公元前139年，张骞率曾为匈奴奴隶的百余人由陇西郡入胡地，可回到汉地已是十三年后，百余随从中与他一起重返故土的只剩一人。张骞在途中被匈奴俘虏，虚度十余年后伺机逃跑，穿越沙漠，终于到达大月氏，完成了使者的使命。可回国途中他又被匈奴抓住，趁其内乱逃了出来，终于回到故土。此时，楼兰才和且末、于阗、莎车、焉耆、轮台、龟兹、疏勒等沙漠诸国一起首次出现在中国史书上。《汉书·西域传》里如此描述西域：西域本三十六国，其后分，多时五十余国，皆在匈奴之西，乌孙之南。南北有天山、昆仑山横亘，中央有塔里木河流淌，东西六千余里，南北千余里，东以玉门关、阳关接汉，西至帕米尔高原。

一出玉门关、阳关便是广袤的沙漠。穿越沙漠有罗布泊湖，当时汉人称之为蒲昌海或盐泽。那时的罗布泊湖比现在大好几倍，湖水汹涌。罗布泊湖离玉门关、阳关三百余里，塔克拉玛干沙漠中最大的河流塔里木河就汇入这里。罗布泊湖西北岸最靠近汉的就是楼兰。从汉通往西域的道路在楼兰分为两条：一条往南，沿昆仑山脉北麓西行；一条往北，沿天山山脉南麓西行。楼兰以南有且末、于阗、莎车、疏勒等国，过月氏往北经姑师、焉耆、轮台、龟兹等国，能到乌孙、大宛等国。所以，无论取道南路还是北路，楼兰都是中原通往西域诸国的必经之路。《汉书·西域传》中关于楼兰的后身鄯善国有所记载："户千五百七十，口万四千一百，胜兵二千九百十二甲。"据此可以想象楼兰国的大致规模——一个位于罗布泊湖西北岸、人口一万四千多的小国。

楼兰国被世人所知之前，已经在此地居住了几百年。这几百年间，楼兰国也在不断地受着匈奴的威胁压迫，饱尝劫掠之苦，只能臣服于匈奴。在美丽的罗布泊湖畔，楼兰人相互扶助，使这一万四千多人口的小种族得以生存。虽然势单力薄无法反抗匈奴，但只要拿起武器，楼兰人个个骁勇善战，骑术高明，驱车射箭的独特本领也足以威慑他族。

汉军大败匈奴之后，楼兰人两年免遭匈奴掠夺。之后，他们首次迎来汉使，汉使命令楼兰国派出人手，给沙漠中出玉门关、阳关进入西域的汉人补给粮食和水。为此，楼兰几乎每天都要派出许多劳力进入沙漠。他们背着沉重的粮食，挑着水，到沙漠里迎接汉人，苦不堪言。楼兰人多年饱受匈奴欺凌，如今汉凭着大国威力对楼兰人发号施令，也令其难以忍受。不久，一支匈奴部队驻守姑师、楼兰两国，楼兰人从此便屡屡袭击汉人。

公元前108年初冬，汉军第一次在沙漠地区和再次进犯玉门关、阳关的匈奴部队展开激战。汉将赵破奴率数万大军开进西域，旋即大败匈奴。匈奴北逃，汉军乘胜追击，杀到罗布泊湖畔，攻下楼兰。楼兰王被带到赵破奴军中，被迫发誓归顺汉朝。自此，楼兰成为风中飘零的芦苇，在匈奴和汉朝之前摇摆不定，首鼠两端。几年之后，汉武帝再次进军楼兰，俘虏楼兰王，楼兰王受审时说："楼兰小国夹在汉与匈奴两大国之间，违抗任何一方都无法生存，百姓困苦不堪。汉欲统治楼兰只有一个办法，请准许楼兰人全部迁往汉地。"武帝听罢，不忍杀之，又把楼兰王送回楼兰。远征大宛之后，汉在玉门关至罗布泊湖的沙漠要塞修建望楼，保护汉至西域的通道，还在轮台和塔里木河畔要塞各屯兵数百。此后，楼兰不管情愿与否都归汉管辖。征和四年，汉攻姑师，楼兰受汉之命出兵参战，与支援姑师的匈奴军交战，死伤惨重。

此后的几百年中，楼兰人饱受战争之苦，不断受着汉朝和匈奴的压迫，被迫迁离国都。新都地点决定下来之后，大家不约而同称之为"鄯善"，在他们的语言里就是"新水"的意思。他们没想过把这个新地方叫做"楼兰"，离开了罗布泊湖，就没有了楼兰，也没有了楼兰人。

仅两天，楼兰变成一座空城，仿佛一下子苍老了。狂风四起，泥墙倒塌，到处是沙尘，整座城邑一片废墟，黯然失色。楼兰也渐渐沉寂在沙漠当中。自楼兰人迁往鄯善（公元前77）至汉爆发王莽之乱（公元8）的八十五年间，汉在西域的地位压倒了匈奴，设西域都护，在各地驻兵屯田，大体上将西域各国置于统治之下。为争夺乌孙和车师，汉和匈奴大动干戈，并渐渐把匈奴赶出西域。迁到鄯善的楼兰人在不含任何盐分的淡水湖边开垦耕地，建造自己的城邑。自从南迁，楼兰再没受过匈奴的侵扰。从摆脱匈奴桎梏这个意义来说，迁都鄯善对楼兰人是件好事。

直到现在，关于楼兰古国是如何消失的话题讨论依旧众说纷纭。首当其中的就是生态恶化说。与中原"黄肠题凑"相似，楼兰文明在繁盛之时也砍伐大片树木，用来建造神秘而又意味深远的"太阳墓葬"。这种"太阳墓葬"消耗了过多的树木，导致气候恶化，水源流失，生态环境被极大破坏。人们生活的城邦之内，风沙遍地，干燥缺水，罗布泊由原来清澈的绿洲变成了滚滚的黄沙。楼兰人无法生存，只能背井离乡，寻找新的绿洲，楼兰也就此被掩埋。

其次就是战争说。楼兰古城因其地理位置在军事中的重要性，成了各方正想霸占的战略要地。西汉时期，汉王朝与匈奴的常年对峙，让夹在其中的楼兰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劫难。楼兰文明一点一点消失殆尽，人们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百姓逃亡。此外，风沙的肆虐，让楼兰城内水源匮乏，生存环境艰难。东汉时，塔里木河改道，楼兰人赖以生存的水源丧失。在此恶劣的生态环境之下，楼兰人民想尽各种办法，最终无法改善。还有比较流传的说法是灾病说。很多学者认为，真正将楼兰文明毁于一旦的是可怕的瘟疫——"热窝子病"。在当时的医疗条件和生存条件下，疾病蔓延的速度往往要比楼兰人民逃亡的速度快得多，这场疾病几乎殃及了楼兰城内的所有人民，加速了楼兰古城的消亡。

20世纪80年代，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发掘了一具楼兰女尸，这具保存完好的女尸为原本如梦一般的楼兰文明又盖上了一层面纱，楼兰文明更显得神秘莫测。没有人相信在几千年前，人们会把一具尸体保存的如此完整。"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及望目，唯以死人枯骨为标识耳"，高僧法显在公元400年取经时经过楼兰时感叹道。说明那时的楼兰古国早已是一片苍凉。西域本属于干旱之地，青藏高原的隆起更加剧了这一地区的旱情，沙漠化程度逐渐严重。楼兰文明消失之因至今众家争论不休，但必须明确的是，楼兰文明不可能只因为一种原因就消亡，楼兰是因为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才消失在茫茫大漠之中。

汉朝之后的诗人，用"楼兰"作诗者不计其数。诗人们借楼兰抒发自己希望祖国收复失地的爱国之情，同时也在为这座沙漠之城感到惋惜。漫漫历史长河中，楼兰只是短暂的一笔，但是它给后人带来了无尽的遐想，为罗布泊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罗布泊枯竭了，孔雀河干涸了，胡杨树倒下了，古楼兰消失了。但大漠依然狂沙漫卷，天空依然辽阔高远，胡杨林依然苍劲葱郁，古老的"丝绸之路"也正在焕发出崭新风姿。楼兰不死，它已融入华夏民族的血脉，成为永恒的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