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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籍里的中国》是如何爆红出圈的

作者:王彦

“华夏为何一体?”“自古就是一体。”

“2000多年后,你们还读《书》吗?”“读。”

穿越千年的时空对话,看得观众流泪、网友自发探讨,看得年轻人化身“自来水”为其推广、中学语文老师在开学第一课推荐。牛年新春,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推出大型文化节目《典籍里的中国》,才更新了一期,影响力已足够可观。微博上,相关话题阅读量超3.2亿次;在抖音平台,正片剪辑的播放量已超1.1亿次。

常被形容为“佶屈聱牙、晦涩难懂”的古籍凭什么在年轻的互联网上掀起巨大声浪,又凭什么在线下渐成学习风尚?在学者看来,节目在内容上既实现了围绕典籍的多时空讲述,让观众感受弦歌不辍的传承;也有属于当代的价值表达,让人更确信中华民族深入血脉的文化基因。在传播上,节目有“化零为整”的过程,即通过多场景、多舞台同述一部典籍,让数千年来的中华文明惊艳了舞台;也为二次传播提供“化整为零”的多个切口,让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当下得到更广泛人群各有机杼的心口相传,真正实现“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

随着年轻观众为中华文化传承中“天不能死,地不能埋”的生机与力量而热泪盈眶,典籍里蕴藏的精神内涵和文化价值得到了存于书斋和学术研究视野之外的独到观照。随着历史的生命力、文化的感染力与新技术的生产力相得益彰,秉持守护中华文明生生长流的初心,《典籍里的中国》正在树起文化节目的新标杆。

提供认识中华文明博大精深的平台,也照应典籍中的当代价值

顾名思义,《典籍里的中国》依托典籍来讲中国故事,聚焦《尚书》《论语》《孙子兵法》《楚辞》《史记》等享誉中外、流传千古的典籍,展现其中蕴含的中国智慧、中国精神和中国价值。“惟殷先人,有册有典”。中华典籍浩如烟海,是中华文明传承的重要载体,也是中华文脉绵延数千载的历史见证。节目选择哪些典籍,又如何呈现典籍?仔细拆解围绕《尚书》的90分钟内容,节目创作的题中之义渐渐明晰。

开篇,撒贝宁以当代读书人的身份进入戏剧场景,他在“现实空间”翻开“典籍里的中国”,又在“历史空间”中与古人对话。他的视角也是观众的第一视角,跟随之,一条时空隧道开启,人们一头扎进典籍内外的多重世界:1900年,莫高窟的藏经破壁而出;1910年,清学者们为在部分敦煌经卷中找到上古典籍《尚书》而激动不已;春秋末年,孔子正告知弟子们读《尚书》的重要性;又进入汉代,今人与一生守护《尚书》的伏生“对话”……

经创新的戏剧演绎,《尚书》的魅力、意义、传承,有了视听上的直观呈现。如专家访谈环节所讲,“中国”一词最早出现在《尚书》。如“现实空间”里所言,《尚书》素有“政书之祖,史书之源”之誉,构建了古老文明的知识体系,也因此成为最早被译介到西方的中华典籍之一。又如“历史空间”与“现实空间”交相辉映所点明的,读《书》而知先贤治政之本,知朝代兴废之由,知个人修身之要。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康震点出节目更大的立意,《典籍里的中国》不仅提供认识中华文明博大精深的平台,也照应了典籍中的当代价值。

以几处浓墨重彩的戏剧演绎为例。当视角落在《尚书》内,大禹治水、武王伐纣等段落都秉承了“为民”之心。读史可知,“以人民为中心”的思想,是中华民族自《尚书》中“民为邦本,本固邦宁”便代代相传的。“大禹定九州”的典故,则让无数年轻人发出感慨:“‘敦睦九族,协和万邦’是中国”,“华夏自古就是一体”。而当视角落在《尚书》之外,当代读书人的穿针引线,专家的解读,演员们对孔子讲学、伏生传经、大禹治水、牧野盟誓等几场戏的真情演绎,都从不同侧面勾勒出中华文明在世代守护中薪火相传的真谛,完成了节目的当代表达。

典籍不仅活在了电视荧屏,也传递在不设边的互联网上

把古籍变成观众可感知、可共情、可相信的作品,显见的是创作硬件的升级。依靠环幕投屏、AR、实时跟踪等新科技手段,电视荧屏化作一个个“历史的现场”“故事的讲述场”,将艰涩的古籍化作有温度的想象、情真意切的场景。不为观众可见却是更为关键的核心内容,依赖于翔实的史料支撑。仅《尚书》一期节目,导演组就咨询了65位专家,查询了68本相关书籍和上千篇论文,整理资料达几百万字,戏剧剧本前后共历53个版本。

对于今天的传播场域,如果说创新与匠心是《典籍里的中国》被观众认知、认可的起点,那么能够联通古今情感的表达,是助力节目出圈的胜负手。

节目中,伏生向晁错讲述自己与家人护书的片段看哭了荧屏前许多人。据史料记载,公元前215年,秦始皇下令严禁民间私藏经书,儒学博士伏生冒死将《书》从咸阳转移到山东老家,藏匿于壁中,沿途坎坷,他的儿子为护《书》死于兵劫,妻子为护《书》病故。以亲情为链接点,荧屏前的观众瞬间与历史老人伏生通了情。古与今之间联通了感情,观众也更能体味,中华文明的“传承”看似宏大命题,但确乎一个个伏生的决绝、一家又一家人的跬步至千里。视听内容拨动了观众内心的弦,人们主动分享、主动为传统文化注入传播能量,便是情到真时的水到渠成。

节目尾声有段令人眼眶发热的对话。倪大红饰演的九旬伏生提问:“手机下载是什么意思?”得到回答:“我们现在把当年那一车车的书简全都上传到云端,所有人用这面‘小镜子’随时随地打开就能读书。”伏生回:“惟殷先人,有册有典。典籍人人可读,好。”

老人留下寄语,“《书》有了你们的传承,我放心了”。穿越时空的隧道关闭,今天的观众无不心潮起伏。年轻人在微博上晒出自己手写的观看笔记,并附言:“古人以生命守护,中华文明才得以数千年从不曾断流,吾辈更当珍惜。”这便难怪,典籍不仅活在了电视荧屏,也正传递在不设边的互联网上。(王彦)

原文标题:守护中华文明的生生长流,《典籍里的中国》是如何爆红出圈的

来源: 文汇报

文言文基础知识学习笔记:古文中的特殊句式

(一)古今不同的词序

汉语语法的主要表现方式有二:一个是虚词,另一个就是词序。词序是词在句中的位置次序,这种位置次序一般是固定的,不能任意调换。

古今词序的差别,最突出地表现在宾语的位置上。动词在前,宾语在后,这是汉语词序的基本格式。但古文中的宾语,在一定条件下,却必须放在动词前。先看下面例子:

不如以地请合于齐,赵必救我,若不吾救,不得不事。

——《战国策·燕策》

“不吾救”即“不救吾”,宾语“吾”放在动词“救”前边。

尔无我叛,我无强贾。

——《左传·昭公十六年》

“无我叛”即“无叛我”,“无”同“毋”,宾语“我”,放在动词“叛”前。

管子对曰:“未可。邻国未吾亲也。”

——《国语·齐语》

“未吾亲”即“未亲吾”。宾语“吾”放在动词“亲”前。

狂者伤人,莫之怨也;婴儿詈老,莫之疾也。

——《淮南子·说林》

“莫之怨”即“莫怨之”(没有人怨他);“莫之疾”即“莫疾之”(没有人恨他)。宾语“之”用在动词“怨”和“疾”前。“莫”是带否定性的无指代词。

以上例子有两点共同之处,一是宾语都是代词,二是都是否定句。由此可以得出一条规律:在带有“不”、“无”、“未”、“莫”等否定词的否定句中,代词作宾语,一般放在动词前。如果还带有助动词作状语,在古文中可以有两种不同的词序:

天下大国之君,莫之能御。

——《国语·齐语》

非子莫能吾救。

——《战国策·中山策》

前一例,“莫之能御”即“莫能御之”。助动词“能”与动词相连。后一例,“莫能吾救”即“莫能救吾”。助动词“能”不与动词相连。古文中,前一格式较为常见。

再看另一种宾语前置的例子:

天下之父归之,其子焉往?

——《孟子·离娄》

“焉”作疑问代词“何”解,指代处所。代宾语,放在动词“往”前。“焉往”,即去哪里。

泰山其颓,则吾将安仰?

——《礼记·檀弓》

“安仰”即景仰什么。“安”指代物,作宾语,放在动词“仰”前。

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

——《论语·颜渊》

“何忧何惧”即担忧什么,惧怕什么。“何”指代事物,作宾语,放在动词“忧”和“惧”前。

尧舜不复生,将谁使定儒墨之诚乎?

——《韩非子·显学》

“谁使”即“使谁”。“谁”指代人,作“使”的宾语,放在动词前。

以上数例都是疑问句,作宾语的“焉”、“安”、“何”、“谁”都是疑问代词。由此,又可以得出一条规律:在古文的疑问句里,疑问代词作宾语,一般放在动词前。在带有助动词的情况下,也可以用两种不同词序表达:

臣实不才,又谁敢怨?

——《左传·成公三年》

吾敢谁怨乎?

——《史记·吴太伯世家》

上面例子中“谁敢怨”和“敢谁怨”都是“敢怨谁”的意思。但前者助动词“敢”直接放在动词“怨”前。后者则不直接放在动词前,在古文中出现较晚,也不常见。

在古文中,为了强调宾语,还可以用助词“之”、“是”、“焉”等作标志把宾语提前。例如:

如子之言,我且贤之用,能之使,劳之论;我何以报子!

——《韩非子·外储说左下》

“贤之用”即“用贤”;“能之使”即“使能”;“劳之论”即“论劳”(论赏有功的人)。

愎谏违卜,固败是求,又何逃焉?

——《左传·僖公十五年》

“固败是求”即“固求败”(本来是自求失败)。

我周之东迁,晋郑焉依。

——《左传·隐公六年》

“晋郑焉依”即“依晋郑”。

有时还可以在宾语前加上范围副词“唯”组成“唯……之……”、“唯……是……”的格式,表示动作对象的单一性、排他性。例如:

虽天地之大,万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

——《庄子·达生》

“唯蜩翼之知”即“唯知蜩翼”(只知道蝉的翅膀)。

鸡鸣而驾,塞井夷灶,唯余马首是瞻。

——《左传·襄公十四年》

“唯余马首是瞻”即“唯瞻余马首”(只看我的马头所向)。

这类格式,现代汉语中还保留一些残迹。如“唯利是图”、“唯你是问”等。有时其中的助词“是”可以省去。如:

将夺其国,何有于妻。唯秦所命从也。

——《国语·晋语》

上栖会稽,下守海宾,唯鱼鳖见矣。

——《吴越春秋》卷一

前例“唯秦所命从”即“唯秦所命是从”后例“唯鱼鳖见”,在《国语·越语》中正写作“唯鱼鳖是见”。

在反问句中,为了突出宾语,加强否定语气,也往往用助词“之”帮助,提前宾语。组成“何……之……”的格式。例如:

君虽独丰,其何福之有?

——《左传·桓公六年》

“何福之有”即“有何福”。

前世不同教,何古之法?帝王不相复,何礼之循?

——《商君书·更法》

“何古之法”即“法何古”;“何礼之循”即“循何礼”。

以上介绍的都是动词宾语的位置。古文中的介词所带的宾语,在一定条件下,也可以提到介词前。例如:

顾自以为身残处秽,动而见尤,欲益反损,是以独郁悒而谁与语。谚曰:谁为为之,孰令听之?

——《报任安书》

“谁与”即“与谁”,“谁为”即“为谁”。“谁”分别作介词“与”和“为”的宾语,放在介词前。

是障其源而欲其流也。水奚自至?

——《吕氏春秋·贵直》

“奚自”即“自奚”(从哪儿)。“奚”作介词“自”的宾语,放在介词前。

以上两例中,“谁”、“奚”都是疑问代词。古文中,疑问代词作介词宾语,一般放在介词前。再看下面例子:

鲁朝夕伐我,几亡矣。我之不共,鲁故之以。

——《左传·昭公十三年》

“鲁故之以”即“以鲁故”(因为鲁国的缘故)。

岂不穀是为,先君之好是继。

——《左传·僖公四年》

“不穀是为”即“为不穀(不穀,不善。诸侯谦称)”。

以上二例是为了强调宾语而用“之”、“是”等助词作标志,提到介词前。如果要强调介词“以”的宾语,则常常直接放在介词前,不必用助词帮助。例如:

若晋君朝以入,则婢子夕以死。

——《左传·僖公十五年》

“朝以入”即“以朝入”(在早晨进来)。“夕以死”即“以夕死”(在晚上死)。

吴起吮其父之创而父死。今是子又将死也,吾是以泣。

——《韩非子·外储说左上》

“是以泣”即“以是泣”。“是以”在古文中已成为一个固定词组,与“因此”相当。

介词“于(乎)”的宾语,有时也可以直接放在介词前,但较少见。如:

启乃淫溢康乐,野于饮食。

——《墨子·非乐》

“野于饮食”即“于野饮食”(在野外饮食)。

“敢问夫子恶乎长?”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孟子·公孙丑》

“乎”是介词,跟“于”相当,“恶”与“何”相当。“恶乎”在古文中也成为固定词组,意思就是“于何”。“恶乎长”即擅长于哪方面。

从以上介绍的例子中可以看出,代词作宾语,前置的现象比较多。在先秦古文中,我们还可以看到一些作宾语的代词,不需要任何条件,直接放在动词或介词前。如:

赫赫师尹,民具尔瞻。

——《诗·小雅·节南山》

“尔瞻”即“瞻尔(望着你)。”

先名实者为人也;后名实者自为也。

——《孟子·告子》

“自为”即“为自”。

熟读三代两汉之书的韩愈也注意到古文这一语言现象,并大量加以模仿。如:

度,惟汝予同。

——《平淮西碑》

“予同”即“同予”。

惟我保汝,人皆汝嫌。

——《送穷文》

“汝嫌”即“嫌汝”。

在远古时期,代词作宾语放在动词前,可能是一种正常词序。由于语言的发展变化,到周秦时期这种词序只有一些残迹了。而代词“自”作宾语,前置的现象则一直保留到现代,如“自卫”、“自救”、“”等。

总的说来,古文中宾语前置,从现代汉语的角度看,是一种比较特殊的词序。要顺利读懂古文,对它必须有足够的认识。如上面所举的《左传》中“又谁敢怨”一句,若按现代汉语词序理解,则“谁”成了主语,与原意就有很大出入。又如:

君亡之不恤,而群臣是忧,惠之至也。

——《左传·僖公十五年》

有的注本把“君亡之不恤”解释为:“我们的国君出亡在外,国内的人不能去救他。”分“君亡”和“不恤”为两句。显然是误解。因为“君亡之不恤”即“君不恤亡”,意思是:君王不忧虑在外流亡。“亡”是“恤”的宾语,通过助词“之”的帮助而提到动词前。本是一个结构很简单的句子。由于忽略古文宾语前置的规律,注释反而复杂化了。

古今词序的差别,其次表现在介词结构的位置上。

在现代汉语中,介词结构一般放在动词、形容词之前作状语,而在古文中则经常放在动词、形容词之后作补语。例如:

汉王遇我厚,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

——《史记·淮阴侯列传》

后两句在现代汉语中只能说“用他的车载我,拿他的衣服给我穿”。

晋荀吴帅师涉自棘津。

——《左传·昭公十七年》

“涉自棘津”即“从棘津渡河”。

百里奚居虞而虞亡,在秦而秦霸,非愚于虞而智于秦也,用与不用,听与不听也。

——《史记·淮阴侯列传》

“愚于虞”即在虞愚笨,“智于秦”即在秦聪明。

以上例子中,介词“以”、“自”、“于”组成的结构,都放在动词或形容词之后。这是古文中的常见格式。尤其是“于”字结构更是如此。像“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的“于”作“从”解,或表比较关系,在古文中是不允许说成“青于蓝取之而于蓝青”的。“人无于水监,当于民监”,(《尚书·酒诰》)这样的句式,反而应看成是不合常规的倒装句[1]。

再次,古文中定语的位置,有时与现代汉语也存在一些差别。例如:

人之涂其体被濡衣而赴火者,左三千人,右三千人。

——《韩非子·内储说上》

“人之涂其体被濡衣而赴火者”即“涤其体被濡衣而赴火之人”。原文定语在中心词“人”之后。

太子及宾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

——《史记·刺客列传》

“宾客知其事者”即“知其事之宾客”。定语“知其事”放在中心词“宾客”之后。

古文中这种定语后置,一般有两个条件:从内容上看,后置的定语必须是修饰性、限制性的;从形式上看,定语后置以后必须用“者”收尾,有时,在定语与中心词之间还要加上助词“之”(如前一例)。这样的句式,能使读者领会到中心词和定语之间存在整体和部分的关系。如“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论语·卫灵公》)“贤大夫”和“仁士”说成“大夫之贤者”、“士之仁者”,便明显指出是“大夫中的贤者”、“士中的仁者”,这就反客为主,使原来的附加成分变成了主要成分。突出定语所表达的内容。至于像“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楚辞·九章·涉江》)“陆离”形容长的样子,是修饰“长铗(剑)”的定语;“崔嵬”高耸的样子,是修饰“切云(帽)”的定语,都放在中心词之后,应该看作是诗歌中才有的特殊句式。

最后说说古文中数词的位置。

表名量(人和事物的数量)的数词,在现代汉语中一般放在名词前,古文中则常常放在名词后,跟名词构成主谓结构。如“以乘韦先牛十二犒师(拿四张熟皮在十二头牛之前犒劳军队)。”(《左传·僖公三十三年》)“牛十二”在现代汉语中应说成“十二头牛”。

表动量(动作的数量)的数词,在现代汉语中一般是用在动词后。在古文中则是直接放在动词前。如“于是秦王不怿,为一击缻”。(《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一击缻”在现代应说成“击一下缻”。

如果要强调动作行为的数量,古文中还往往改变句式,把作状语的数词从动词前移到句末,充当全句的谓语。如“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史记·项羽本纪》)“三”指的是“举”这个动作的数量。但如果说成“三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语气就显得平淡。

(二)常见的词语省略

在一定的语言环境里,省去句子中的某些成分或某些词,是古今汉语都存在的现象。两相比较,古文中的省略现象不仅多而且情况复杂,有不少是现代汉语所不允许的。这也是我们不能顺利读懂古文的重要原因之一。

古文中的省略,最为常见的是主语的省略。但多数是因共喻而省,跟现代汉语一样,可以置之不论。值得注意的有如下一些情况:

子山处令尹之宫,夫概王欲攻之,惧而去之。

——《左传·定公四年》

“惧而去之”的主语是“子山”,因上文已出现而省略。但中间已被其他句子隔开。

赵姬请逆盾(赵盾)与其母,子余(赵衰)辞。姬曰:“得宠而忘旧,何以使人?必逆之。”固请,许之。来,以盾为才,固请于公,以为嫡子。

——《左传·僖公二十四年》

后面几句主语全部省略,情况比较复杂。“固请”的主语是赵姬。“许之”的主语是赵衰。

而“以盾为才”三句主语又是赵姬。这是两个不同的主语交替省略。“来”的主语,则是赵盾与其母,在上文曾作宾语出现。

项羽召见诸侯将,入辕门,无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视。

——《史记·项羽本纪》

“入辕门”的主语是诸侯将,也是承上文宾语而省。

季氏以公鉏为马正,愠而不出。

——《左传·襄公二十三年》

“愠而不出”的主语“公鉏”,在上文又是作为兼语出现的。

以上介绍的主语省略方式,在现代汉语中已基本被淘汰了。这是因为这种省略方式,在表达上不很严密,容易造成误解。如:

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攻大泽乡,收而攻蕲。蕲下。乃令符离人葛婴将兵徇蕲以东,攻铚、酂、苦、柘、谯,皆下之。

——《史记·陈涉世家》

最后两句往往被看成由“令”字一直贯穿下来的,攻铚等地的主语就是上句中的“葛婴”。可是,葛婴的任务是“徇蕲以东”,而“铚、酂、苦、柘、谯”等地全在蕲的西北面。怎么解释呢?有的注本也发现这个矛盾。说是“东出蕲县略地,并不仅限于蕲的东方。观下铚县等地自明”[2]。但下文不久还说到“葛婴至东城”。东城的位置是在离蕲县较远的东南方,与蕲西北的铚、酂等地的方向完全相反。可见葛婴实际上也只是“徇蕲以东”。原文“东”字后应加句号。攻下铚、酂等地,一直到下文说的“入据陈”,毫无疑问,是陈胜率起义军主力进军的路线,主语只能是陈胜,而不是向相反方向进军的葛婴。由于省略了的主语虽在上文已出现,但已隔了好几句,因而不容易很快被认定。必须细心考察,才能正确加以补足。

动词谓语是一句话中所要表达的主要意思,一般说来是不能省略的。但在对话中,有时也可以省去。例如:

象曰:“谟盖都君咸我绩。牛羊父母,仓廪父母,干戈朕,琴朕,弤朕,二嫂使治朕栖。”

——《孟子·万章》

中间五句,完整的句式应该是“牛羊归父母,仓廪归父母,干戈归朕(我),琴归朕,弤归朕。”动词谓语“归”全都省去。这是因为归属问题是象和他的父母谈论的中心,不言而喻,所以省去。

有时动词带有的修饰语是说话人所要表达的重点。为突出修饰语而省略动词。例如:

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

——《左传·庄公十年》

“以情”是介词结构,作修饰语。后面省略“断之”二字。

胥靡逃之魏,卫赎之百金,不与,乃请以左氏。

——《战国策·卫策》

“左氏”卫国地名。“以左氏”,即“以左氏赎之”的省略。也是保留修饰语而省略动词。

在记叙对话时,省去动词“曰”,是古文中谓语省略最常见的一种。唐代学者刘知几就曾指出,“《左氏》与《论语》,有叙人酬对,苟非繁词积句,则连续而说,去其‘对曰’、‘问曰’等字。”[3]这里还要补充说明的是:省略“曰”字的现象,不仅《左传》、《论语》中有,先秦两汉古文中都经常可以见到。而省略“对曰”,或“对曰”、“问曰”同时省去的现象则极罕见。一般规律是省“问曰”,不省“对曰”。如《左传·成公十六年》有一段对话:

王曰:“骋而左右,何也?”

曰:“召军吏也。”

“皆聚于军中矣!”

曰:“合谋也。”

“张幕矣!”

曰:“将发命也。”

“甚嚣,且尘上矣!”

曰:“将塞井夷灶而为行也。”

“皆乘矣,左右执兵而下矣!”

曰:“听誓也。”

“战乎?”

曰:“未可知也。”

“乘而左右皆下矣!”

曰:“战祷也。”

这段文章中,楚王问除第一句“曰”字不省,以后六句都省去“曰”字。而伯州犁的答话却一“曰”不省。可以清楚看出古文中这种省略的规律。

古文中宾语的省略,在多数情况下,也就是代词“之”的省略。例如:

雎佯死,即卷以箦,置厕中。

——《史记·范雎蔡泽列传》

“卷以箦”即“卷之以箦”,动词“卷”后省去宾语“之”,指代范雎。

齐命使各有所主,其贤者,使使贤主;不肖者,使使不肖主。

——《晏子春秋·内篇杂下》

“使使贤主”、“使使不肖主”两句,前一“使”字后均省去一代词“之”。是分别指代前面说的“贤者”和“不肖者”的。

吕禄信郦寄,时与出游猎。

——《史记·吕太后本纪》

介词“与”后省略宾语“之”,指代郦寄。

这些句子中宾语的省略,都是现代汉语所不允许的,古文中则极为常见,有时甚至在一个句子中把动词宾语和介词宾语同时省去。如:“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语·周语》)“以告”前面省略主语“卫巫”中间省略介词“以”的宾语“谤者”,后面省去动词“告”的宾语“厉王”。结果,一句话中只剩下一个介词和一个动词,这在结构上是比较特殊的。

古文中介词“于”的省略,也是阅读时值得注意的语言现象。试看下面例子:

汉王追楚,为项籍所败固陵。

——《汉书·彭越传》

“所败”后省略了一个介进处所的介词“于”。

楚庄王围郑,郑告急晋。

——《史记·鲁世家》

“告急”后省略一个介进对象的介词“于”。

车骑将军张安世始尝不快上。

——《汉书·赵充国辛庆忌传》

“不快上”即“不快于上”,意思是“不被宣帝所喜”。省略了一个表被动的介词“于”。

禹治加缓,名为平。王温舒等后起,治峻禹。

——《汉书·酷吏传》

“峻禹”即“峻于禹”,是说“比赵禹峻刻”。省略了一个表比较关系的介词“于”。

介词“于”的省略,在阅读时都必须加以补足,才能确切理解句意。如上面举的“张安世始尝不快上”,如不能认识这种省略,就会被理解为张安世不满意宣帝了。“武王将伐纣,上祭于毕,求助天也”。(《后汉书·苏竟杨厚传》)清人王鸣盛认为“求助天”不好理解,改为“求天助”[4],是不知“求助天”即“求助于天”之省。

以上是就省略的成分来说的,如就句式看,古文中的省略,最常见于对举或并列的句子中。这些句子往往有一些词语相同。如果这些词语在前一句中已经出现,或在后面句子中即将出现,那么,在其他句子中均可省去。例如:

如是者,虽深,其人不加虑焉;虽大,不加能焉;虽精,不加察焉。

——《荀子·天论》

这里的“不加能焉”和“不加察焉”的主语都是“其人”,因已见于上一个并列句中,所以省去。

故待农而食之,虞而出之,工而成之,商而通之。

——《史记·货殖列传》

后三句的句首,都应有动词谓语“待”,因上句已出现,故省去。

能斩捕大将者,赐金五千斤,封万户;列将,三千斤,封五千户;裨将,二千斤,封二千户;二千石,千斤,封千户;千石,五百斤,封百户。

——《史记·吴王濞列传》

这是刘濞在起兵叛乱时出的赏格。“列将”、“裨将”、“二千石”、“千石”前均省去“能斩捕”三字;“三千斤”、“二千斤”、“千斤”、“五百斤”前面均省去“赐金”二字,都是承首句而省。

在这种对举或并列的句子中,有时为了突出修饰语,还可以承上或蒙下省略中心词。例如:

今郤伯之语犯,叔迂,季伐。

——《国语·周语》

后两句本应作“(郤)叔之语迂,(郤)季之语伐(夸耀)”。“叔”、“季”之后都承前省去了“之语”二字。保留定语,省略了作主语的中心词。

扞弥南与渠勒,东北与龟兹,西北与姑墨接。

——《汉书·西域传》

前两句后面均省去动词“接”。这是保留状语,蒙下文省略了作谓语的中心词。

上于是出龚等补吏,龚为弘农,歆河内,凤九江太守。

——《汉书·儒林传》

这几个并列句,可以按如下方式排列:

img17

“河内”、“九江”前,承上省略动词“为”,“弘农”、“河内”后,蒙下省略了作宾语的中心词“太守”。这类省略,在史书中甚为常见。王念孙校《汉书·金日磾传》“赏为奉车,建驸马都尉”一句,认为:“奉车下亦有都尉二字,而今本脱之。”[5]他对古人省略之例,似亦未尽通晓。

古文中不仅句子成分和某些词可以省略,有时还可以把一段话中的某一分句整个省去。看下面例子:

子贡曰:“纣之不善,不如是其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

——《论语·子张》

“天下之恶皆归焉”前面省略了“如居下流”一句。

身将隐,焉用文之。是求显也。

——《左传·僖公二十四年》

后一句应作“文之,是求显也”。原文省略“文之”这一分句。

故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弗见,后有贼而不知;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

——《史记·太史公自序》

这里“前有谗而弗见”和“守经事而不知其宜”两句前面,各省略“如不知《春秋》”一句。

这种省略多数是在假设复句中,省去前面表假设条件的分句。这是由于前面已有一个句子作了正面叙述,下文从另一方面加以申述,虽省去一句,读者还是可以从中体会出来的。正如清人魏禧说的“语虽不伦,意却相属”[6]。当然,由于文句间断不接,有时也难免误解。“人君唯毋听寝兵,则群臣宾客莫敢言兵。”(《管子·立政》)从字面上看,既然人君不听寝息兵事,为什么群臣宾客反而不敢言兵了呢?似颇费解。故王引之认为“毋,发声。毋听,听也”[7]。实在是不明古人省句之例的误解。原文两句中间省略了“如听寝兵”这一表假设条件的分句。

对这种语言现象,也有不同的解释。如“孤犊未尝有母,非孤犊也。”(列子·仲尼》)清代学者俞樾认为“此本作‘孤犊未尝有母,有母,非孤犊也’”,是“字以两句相连而误脱”[8]。不以“省略”看待。从校勘学的角度来看,不是没有可能的。据考证,古人书写,经常用“img18”作符号表示重文。不仅单个字可以用它表示,就是两个字以上的词语或句子的重复也可以用这种重文号表示。如“妇img19人img20不img21贰img22斩img23也img24者何也”。(武威简本《仪礼·甲本服传》)就应读作“妇人不贰斩也,妇人不贰斩也者,何也?”[9]据此,我们可以认为,《列子》文本写作“孤犊未尝有img25母img26非孤犊也”。由于后人误脱重文号而写成现在这个样子。以上省句例都可以这样解释。但也只是一种推测。而古文这种省略则确实存在,如“晋献公将杀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谓之曰:‘子盍言子之志于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骊姬,是我伤公之心也。’”(《礼记·檀弓上》)世子

申生的话,最后两句本应作“君安骊姬,如言之于公,是我伤公之心也。”原文省略了表假设条件的分句“如言之于公”,与上文并不是“两句相连”,只能作习惯性的“省略”看待。

古文中的省略现象比现代汉语要多得多,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是文字和书写条件的限制,正如鲁迅在《门外文谈》里所说的“大原因是字难写,只好节省些”。因而在写作时往往把某些字、词语或句子省去。其次,是语法上的原因。古代汉语中第三人称代词发育不成熟,一般不能用来作主语。如“其”主要用作定语;“之”主要用作宾语;“彼”指示意味很重,不是一般的人称代词,也很少用来作主语。因此,在现代汉语需要用第三人称代词做主语的地方,在古文中,就只能重复上文的名词。而常见的办法是干脆把主语省去。再次,跟现代汉语一样,省略还有修辞上的原因。那就是为了使文字简洁、表达重点更加突出。总之,古文中的省略,是在一定的语言环境中,一定的上下文里出现的。是有条件的。在阅读时要认真揣摩,弄清这特定的语言环境,正确加以补足。同时,又必须确切理解古文词义,注意不要误以不省为省,而出现前人所指斥的“增字解经”的毛病。如:

恶之易也,如火之燎于原。

——《左传·隐公元年》

“易”当作“延”解。是延易、蔓延的意思。杜预注:“言恶易长,如火焚原野。”误认为省略动词谓语,所以增“长”字解释。

宋方吉,不可与也。

——《左传·哀公九年》

“与”当作“敌”解。是抵当的意思。杜预注“不可与”为“不可与战”,误认为省略了动词“战”。

不敢左右,唯好之故。

——《国语·吴语》

“敢”在这里是“犯”的意思。韦昭注:“不敢左右暴掠齐民,惟有思好之故。”误认为前一句省略了动词及其宾语,所以增“暴掠齐民”四字来解释。

以上数例,均以不省为省,而想当然地加以补足。正如王引之所批评的“于文句间增字以足之,多方迁就而后得申其说。此强经以就我,而究非经之本义也”[10]。

(三)古文的固定句式

在阅读古文时,我们可以发现有一些结构相同的句子经常出现,某些词语经常结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习惯性的固定句式。其中所用的词,跟它们通常所表示的意义和语法作用往往并不完全一致。多数要作为一个整体来理解。凡是结构相同的,在表达上所起的作用也基本相同。因此,掌握这些固定句式,就能收到举一反三之效。

古文中最为常见的固定句式有如下几种:

一、“何以……为”

然则,又何以兵为?

——《荀子·议兵》

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

——《论语·季氏》

父有罪,何以召其子为?

——《史记·楚世家》

在这样的句式里,“为”是语气助词,“何以”有两种意思。如果它后面是名词或名词性词组,那么就作“何用”解(“用”是动词,“何”是疑问副词作状语),即“怎么用得着”,“哪里用得着”的意思。如“何以兵为”就是“哪里用得着兵呢?”因而,这样的句式有时也写作“何用……为”,如《汉书·元后传》“何用此亡国不祥玺为,而欲求之?”

如果“何以”后面是动词或动宾词组,那么,“何以”就是“以何”(“以”是介词,“何”是它的宾语),即“为什么”的意思。“何以伐为”,意思就是“为什么讨伐呢?”

由于古代汉语中,“何”可以作疑问副词,单独用来表示“为什么”的意思。所以在这样的句式里,如果“何以”后面是动词或动宾词组,则“以”字往往可以省去。如:

项王笑曰:“天之亡我,我何渡为?”

——《史记·项羽本纪》

“何渡为?”意思就是“为什么渡江呢?”

上知朔多端,召问朔曰:“何恐侏儒为?”

——《汉书·东方朔传》

“何恐侏儒为”意思就是“为什么恐吓侏儒呢?”

如果“何以”后是名词,作“以”的宾语,则有时这个名词可以省去,形成“何以为”的格式。意思是“哪里(怎么)用得着呢?”这时“以”当动词“用”解。如:

宝鼎事已决矣,尚何以为?

——《史记·孝武本纪》

“尚何以为”就是“还哪里用得着(公孙卿的奏章)呢?”

“何以……为”是表示反问语气的固定句式,其中的“何”,有时可改用其他疑问词。如:

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

——《庄子·逍遥游》

用“奚”代“何”。全句意思是“为什么到九万里高空向南去呢?”

恶用是鶂鶂者为哉?

——《孟子·滕文公》

用“恶”代“何”,全句意思是:哪里用得着这鶂鶂叫的东西呢?

恢曰:“世方乱,安以富为?”

——《三国志·温恢传》

用“安”代“何”,“安以富为”即“哪里用得着富呢?”

二、“不亦……乎”

今释此而远攻,不亦谬乎!

——《史记·范雎蔡泽列传》

非时不见,不亦难得乎!

——《礼记·儒行》

上例中“不亦谬乎”即“不是荒谬吗”的意思。“不亦难得乎”即“不是难得吗”的意思。在这种句式里,“亦”字只是凑足音节、舒缓语气,不作现代汉语“也”字解。王引之在《经传释词》卷三“亦”字条下就说“凡言‘不亦’者,皆以‘亦’为语助”。

“不亦……乎”也是古文中表示反问的固定句式,语气较委婉,所表达的意思是肯定的。句末的疑问语气词,有时可以改用“邪”。如:

乃欲仰首伸眉,论列是非,不亦轻朝廷、羞当世之士邪!

——《报任安书》

三、“无乃……乎”

唯吾子戎车是利,无顾土宜,其无乃非先王之命也乎?

——《左传·成公二年》

段干木,贤者也,而魏礼之,天下莫不闻,无乃不可加兵乎?

——《新序·杂事》

前一例,“无乃非先王之命也乎”意思是:恐怕不是先王之命吧;后一例,“无乃不可加兵乎”意思是:恐怕不能出兵(攻魏)吧。这种说法,在形式上是表示对某种情况的测度,但实际上说话人的意思是偏于肯定的,这样说的目的,是为了使语气委婉一些,带有商量口吻,而让对方容易接受。“无乃……乎”一般都可译作“恐怕……吧”。其中“无”字,有时可以写作“毋”。如:

好兽而恶民,毋乃不可乎!

——《晏子春秋·内篇谏上》

“毋乃不可乎”即“恐怕不行吧”的意思。

“无乃”在古文中有时可以单用,不跟“乎”配合。这时,则只用来表示对某种情况的估计。跟上面介绍的作为一种委婉的肯定说法不同。例如:

今君德无乃犹有所阙,而以伐人,若之何?

——《左传·僖公十九年》

吴方无道,无乃辱吾君,不如止也。

——《左传·哀公十二年》

前一例“无乃犹有所阙”即“恐怕还有欠缺的地方”的意思;后一例,“无乃辱吾君”是“只怕使我们君主受辱”的意思。“无乃”都可译作“恐怕”或“只怕”。

四、“得无……乎”

夫神物之化,须人而成。今夫子作剑,得无得其人而后成乎?

——《吴越春秋》卷一

景公见而怪之曰:“夫子何遽乎?得无有急乎?”

——《韩诗外传》卷十

前一例,“得无得其人而后成乎”,可译为“莫非要得到人才能成功吗?”后一例,“得无有急乎”,可译为“该不会有急事吧?”这种固定句式,是用来表示怀疑与猜测的语气。全句意思是对某种事实的推测,一般都可译为“莫非……吗”或“该不会……吧”。有时,“得无”又写作“得毋”、“得微”,句末可以改用“邪”。意思都一样。例如:

今者,阙然数日不见,车马有行色,得微往见跖邪?

——《庄子·盗跖》

此汉精兵,击之不能下,日夜引吾近南塞,得毋有伏兵乎?

——《汉书·李广传》

上面例子中,“得微往见跖邪”即“莫非去见盗跖了吗?”“得毋有伏兵乎”即“莫非有伏兵吗?”

五、“……孰与……”

秦昭公谓左右曰:“今日韩魏孰与始强?”

——《战国策·秦策》

田侯召大臣而谋曰:“救赵孰与勿救?”

——《战国策·齐策》

“孰与”在有比较的具体内容出现时,也可以分开理解。“今日韩魏孰与始强”可以解为“今日韩魏与始孰(哪个)强”。但多数情况下,“孰与”已凝固成一个固定词组,应作为一个整体看待。如王引之所说“书传中言‘孰与’者,皆谓‘何如’也”。它通常用在表示比较的疑问句中,询问两项相比怎么样。如“救赵孰与勿救”即救赵跟不救赵相比怎么样。

有时本无疑问,只是用问句形式提出抉择意见,表示对后一情况的肯定。如:

望时而待之,孰与应时而使之?

——《荀子·天论》

这种句式里,“孰与”应理解为“哪里比得上”。上面这句话可译为“盼望时令而等待它,哪里比得上适应时令而使用它。”

六、“……者,……也”

兵者,凶器也。

——《韩非子·存韩》

楚左尹项伯者,项羽季父也。

——《史记·项羽本纪》

这是古文判断句最常见的格式。“者”用在主语后,表示一种提示性的停顿,“也”用在句尾,表示判断语气。“者”、“也”在现代汉语中均无法译出。对这种句式,一般是在主谓之间加判断词“是”来理解。如“兵械是凶器”,“楚国的左尹项伯是项羽的叔父”。

有时也可以只用“者”或只用“也”,如:

陈婴者,故东阳令史。

——《史记·项羽本纪》

董狐,古之良史也。

——《左传·宣公二年》

只用“者”不用“也”,表示重点在主语方面;只用“也”不用“者”,则有强调判断内容的意味。总的说,作为判断句,语势不如“者”“也”对用来得强。但在理解上并无区别。

七、“……之谓……”

生之谓性,犹白之谓白与?

——《孟子·告子》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孟子·滕文公》

这也是表判断的一种格式。在这种格式中,助词“之”放在主语和谓语之间,用来取消它的独立性。“谓”是“叫做”的意思。“生之谓性”可译为“天生的(资质)叫做性”;“此之谓大丈夫”可译为“这叫做大丈夫”。

有时“谓”之后跟着语气词,组成“……之谓也”、“……之谓乎”等格式:

传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此之谓也。

——《荀子·王制》

人有言曰:“兵在其颈”其郤至之谓乎?

——《国语·周语》

这种格式同样表示判断,但结构与上面说的不同。这里的助词“之”是宾语提前的标志。“谓”是动词“说”的意思。“此之谓”即“谓此”(说这回事)。“其郤至之谓乎”即“大概是说郤至吧?”

八、“何……之……也”

其有陶唐氏之遗民乎?不然,何忧之远也!

——《左传·襄公二十九年》

至城下,然后知,何知之晚也!

——《穀梁传·文公十四年》

上面例子中,“何忧之远也”就是说“怎么忧思这么深远啊”;“何知之晚也”就是说“知悟怎么这么晚啊”。可见,这是一种以疑问形式表示感叹语气的固定句式。句中用“之”,句尾用“也”,使说话的语气延缓,以增强感叹意味。这种格式,都可以译为“怎么……这么……啊”或“……怎么这么……啊”。

由于古文中的代词“其”,可以兼有“彼之”的意义和作用。因此,在主语已明确的情况下,这种格式可以改成“何其……也”。如:

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

——《论语·子罕》

虽有君命,何其速也?

——《左传·僖公二十四年》

这种说法,疑问的意味较多。一般可译为“为什么这么……呢”。“何其多能也”就是说“为什么这么多能呢”;“何其速也”就是说“为什么这么快呢?”

九、“奈……何”、“如……何”、“若……何”

吾君老矣,国家多难,伯氏不出,奈吾君何?

——《国语·晋语》

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

——《左传·宣公十二年》

陈文子见崔武子曰:“将如君何?”

——《左传·襄公二十四年》

这种习惯说法,主要是用来询问办法的。都可译为“拿……怎么办”或“把……怎么样”。“奈”、“如”、“若”在古音中是一声之转。在这里都有“办”、“处置”、“对付”的意思。“何”表疑问,当“怎么”、“怎样”讲。这种说法,有时是用疑问方式表示一种否定。如:“居肓之上,膏之下,若我何?”(《左传·成公十年》)“若我何”即“把我怎么样”,实际是说不能把我怎么样。

这种格式中,动词“如”、“若”的宾语,有时可以用代词“之”代替。例如:

我欲战矣,齐秦未可,若之何?

——《左传·僖公二十八年》

滕,小国也。竭力以事大国,则不得免焉,如之何则可?

——《孟子·梁惠王》

这里的“若之何”、“如之何”也是用来询问办法。可以直译成“拿它怎么办”或“把它怎么样”。但不如说成“怎么办”,更合现代语言习惯。有时可以用来询问对方对人和事物的态度,或采取某种行动的原因。如:

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

——《论语·先进》

社稷之卫也,若之何杀之?

——《左传·宣公十二年》

前一例,“如之何”询问态度,应译为“怎么样”;后一例,“若之何”询问原因,应译为“怎么”或“为什么”。

由于古文中,作宾语的代词“之”往往可以省略。这种说法就经常压缩成“奈何”、“若何”、“如何”这样的凝固结构。如:

使归就戮于秦,以逞寡君之志,若何?

——《左传·僖公三十三年》

诸侯不从,奈何?

——《汉书·高帝纪》

这种凝固结构用在句末,主要用来询问办法和态度。询问态度的,可译为“怎么样”,如上举《左传》例;询问办法的,可译为“怎么办”,如上举《汉书》例。但这种结构,在古文中更常见的用法还是放在句首,用来询问原因。如:

伤未及死,如何勿重?

——《左传·僖公二十二年》

为人上者,奈何不敬?

——《尚书·五子之歌》

非国家之利也,若何从之?

——《左传·襄公二十六年》

以上三例中,“如何”、“奈何”、“若何”均用来询问原因,可译为“为什么”或“怎么”。一般说来,说话人对后面所说的内容持否定态度,并不一定要求对方回答。

【注释】

[1]见刘师培《古书疑义举例补》。

[2]见王伯祥《史记选》注。

[3]见《史通·模拟》。

[4]见王先谦《后汉书集解》引。

[5]见《读书杂志·汉书第十二》。

[6]见《日录论文》。

[7]见《经传释词》卷十。

[8]见《古书疑义举例》卷六。

[9]参见《中国社会科学》一九八〇年第五期裘锡圭文。

[10]见《经义述闻》卷三十二。

[11]《经传释词》卷九。

每日成语:有来有往才是礼

有来有往才是礼。

每日成语点点懂。

有来有往才是礼,这句话来自于《礼记·曲礼上》,由西汉礼学家戴圣所编。原文为: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当别人对你有所帮助时,你应该给予友好的回应,否则就不合乎礼仪。也可以理解为不能白白接受别人的恩惠,自己应该有所回报;还可以表示不能白受了别人的欺负,一定要把自己的损失找回来。这个典故表达了礼尚往来的思想。即在社会交往中应该注意相互回应和回报,以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和社会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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