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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引擎最强教练top5!实况足球国服大更后建议入手的教练盘点!

#前言#

实况足球上一版本中,每名教练均设有固定阵型,且球员站位无法手动调整,导致很多现实中的豪门主帅无人问津,反而是一些名气不大的小球会教练长期称霸国服胜率榜单。

但随着游戏中教练机制的变革,新引擎中的强势教练名单将面临重新洗牌,现实中那些成名已久的战术大师,也将真正成为玩家所追逐的对象。

只不过与前一赛季的签约成本相比,新引擎中最顶尖的几个教练的身价,比当前版本翻了几十倍之多。

以下,笔者就来为大家盘点一下,新引擎中最值得提前入手的教练有哪些。

新引擎五大教练

建议国服大更前入手

简单来讲,新引擎教练的的改变主要有三点,一是教练列表不再随机刷新,端游中的非传奇教练全部可以使用GP签约;二是教练不再设有固定阵型和管理值,玩家可以根据签约成本和风格熟练度随意选择教练,而不必再考虑自身的球员储备;三是球员位置可以手动调整,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能放在默认位置。

也就是说,新引擎玩家在选择教练时,不必再去考虑阵型和教练管理值,只需要关注该教练的培育契合度和球队风格熟练度。

培育契合度有七种类型,它能够决定特定球员在比赛中获得经验值的多少。

但实际上除了出于培养特定球员的目的之外,作为主力阵容的主帅条件,其实就是培育契合度为“明星球员”的教练。

因为对于一套比较成熟的阵容来说,肯定是5星球员居多,而一个“明星球员”教练可以让他们在比赛中获得的经验提升100%,显然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所以新引擎真正区别顶尖教练实力的属性,是球队风格熟练度。

这项属性的意义在于,教练对某种球队的风格熟练度越高,球队实施该战术的效果越好;教练对某种球队的风格熟练度越低,则球队实施该战术的效果越差。

并且这项属性还不像球员那样可以通过后期加点来提升,因此对于喜欢使用某种特定战术的玩家来说,选择教练时自然也要选择风格熟练度更高的教练。

而针对不同战术风格,以下这五名教练分别代表了新引擎的最高水平,建议大家可以在大更后酌情入手。如果是已经签下他们的玩家,即便现在没用也不要解约。

罗曼

罗曼是曼城主教练瓜迪奥拉在游戏中的化名,他不仅是新引擎签约成本最高的教练,同时也是控球游戏风格数值最高的存在。

虽然他500000GP的身价,接近同风格的桑托斯、普罗伊斯(图赫尔)、萨里的五倍之多,但其87的控球游戏数值也是游戏中绝对实力的代表。因为在他之下的同风格教练,这项数据最高也只有80,中间相差了7点数值,并且后期没有任何游戏机制可以弥补!

所以对于青睐控球游戏的玩家来说,瓜迪奥拉就是新引擎的最佳选择!

蔡茨勒

蔡茨勒是利物浦主帅克洛普在游戏中的化名,他在新赛季的签约成本仅比瓜迪奥拉低20000,高达480000GP。但就快速风格来说,他就是游戏中最强的存在。

并且他和瓜迪奥拉一样,针对单一战术风格高达87的数值,是明显强一档的教练。排在他身后的同风格教练,无论是尤文的阿莱格里、拜仁的纳格尔斯曼,还是曼联的朗尼克,这项数值都只有80。

因此对于喜欢快速的玩家来说,克洛普就是新引擎的最佳选择!

巴尔武埃纳

巴尔武埃纳是马竞主帅西蒙尼在游戏中的化名,他的签约成本比瓜迪奥拉和克洛普便宜不少,只需要320000GP,但实力却一点也不弱,就长传反击来说,他就是新引擎中最强的存在。

不过同风格的教练中,穆里尼奥的性价比也不错。他在长传反击中的数值只比西蒙尼低了3点,但170000GP的身价差不多只有前者的一半。

因此对于青睐长传反击战术的玩家来说,新引擎中的西蒙尼和穆里尼奥都是不错的选择。

里帕

里帕是孔蒂在游戏中的化名,他的签约成本不高,只需要110000GP,但绝对堪称新引擎中的宝藏教练。

一方面是因为就外侧风格来说,他是新赛季教练中数值最高的存在;另一方面他采用快速反击战术的数据也达到了80,仅次于前面提到的西蒙尼和穆里尼奥。

也就是说入手孔蒂性价比极高,可以在不降低实战效果的前提下,随意切换两种战术风格。

拥有这样特点的教练虽然不止他一个,但达到如此高水平的教练,别无他选。

库莱布拉斯

库莱布拉斯是塞维利亚主帅马塞利诺在游戏中的化名,他的签约成本只需要64000GP,但却是新赛季主打长传球风格教练中数值最高的存在。

只不过现实中的豪门球会一般不会采用长传球战术作为第一选择,因此该风格数据较高的教练里没有明星球员教练可选。

所以长期来看,笔者建议大家还是从其它风格教练中选择主队教练,马塞利诺相对更适合一些开荒玩家以弱胜强时使用。

循此苦旅,以达星辰——杨鸣的三次转身

新华社沈阳9月18日电(刘艺淳、张逸飞)“杨鸣你在哪儿?我只离开几个月,回来你怎么不见了?”辽宁男篮外援莫兰德16日的幽默喊话,像是离别的预告。

17日,辽宁男篮通过社交媒体宣布杨鸣卸任主教练。随后,杨鸣用一组“告别”老照片追忆他在辽篮的难忘瞬间:少年时代“断腕耀京城”一战成名;职业生涯末期圆梦双冠、成为队史首位获得“退役球衣”殊荣的队员;执教后,率领辽宁实现“三年三冠”。

循此苦旅,以达星辰。三次转身后,杨鸣与辽篮的故事也将告一段落。

一人一队

“我的职业生涯太有戏剧性了,再好的编剧也写不出我的剧本……”杨鸣用15载篮球生涯,证明“一人一队”的经典故事,不是科比或库里的专属。

杨鸣1985年生于大连,受父亲曾是篮球运动员的影响与篮球结缘。2004-2005赛季CBA联赛取消升降级,幸运保级的辽篮请“中国篮球教父”蒋兴权出山。在他手下,杨鸣得以飞速成长。

2021-2022赛季中国男子篮球职业联赛(CBA)常规赛中,时任辽宁本钢队主教练杨鸣与顾问蒋兴权(左)在场边观赛。新华社记者 孙凡越 摄

在CBA的第二个赛季,杨鸣“一鸣惊人”。对阵山东队的客场比赛中,杨鸣砍下44分、6记三分单骑救主,之后又在与吉林队的比赛中贡献41分。赛季结束,杨鸣场均贡献13.2分和3.2次助攻。这个长相俊朗、球风飘逸的20岁少年赢得了球迷的喜爱,也获得了中国男篮教练组的青睐,成功入选国家集训队。

但随后发生在杨鸣身上的故事,用跌宕起伏来形容都有些苍白。2006年3月10日,CBA常规赛第42轮,辽宁队客场以113:110险胜北京队。比赛的主角是拿到全队最高的35分的杨鸣。赛前杨鸣被确诊为左手腕舟骨骨折,医生告诫他:不想当残疾人的话,马上打固定!为让球队顺利保级,他拖着受伤的左手,面对巴特尔镇守的内线,命中9记抛投。

罚篮时,杨鸣面对主场球迷的喧嚣,用左手傍耳扮倾听状作为回应。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断腕耀京城”的故事流传开来。

球员时期的杨鸣(前)。新华社发

后来,杨鸣历经漫长的康复期重回赛场。他在个人博客上曾发表一篇名为《无奈的告别》的文章,其中感叹号足有28个。作为球员,带伤作战的代价,他再清楚不过。

相比于俱乐部,杨鸣的国家队履历有些乏善可陈。他仅在2007年代表中国男篮二队参加了亚锦赛。

三次身份转换

2018年4月22日,辽宁男篮夺得队史首冠。杨鸣高举双臂庆祝胜利:“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因为这很可能是我最后一个赛季。我是在辽宁队(险些)降级的那一年上来的,可以说那时候的辽宁是倒数,今天能夺得总冠军,我的心情是非常激动的。”

十五载圆梦,他选择功成身退。2019年11月4日,在杨鸣退役仪式的最后一个环节,红色幕布缓缓揭开,12号球衣就此高挂在辽宁主场,永久封存。

2019年11月4日,辽宁男篮为杨鸣举行退役仪式。新华社记者 杨青 摄

退役后,他火速完成三次身份转换:从场上串联球队的控球后卫变成助理教练;走出场外,出任辽宁男篮俱乐部的副总经理,负责“拉赞助”和“带青训”;在成绩不佳的2019-2020赛季复赛期间被委以主教练职务,将一身球衣换成了西装革履……杨鸣践行了那句:“告别不是遗忘而是转身。”

“我是CBA辽宁队主帅,主要负责帅……”综艺节目中,临危受命的杨鸣这样调侃。他完整执教的首个赛季,辽宁队在总决赛最后一场经历加时赛不敌广东队,痛失冠军。

2019-2020赛季中国男子篮球职业联赛(CBA)复赛第二阶段(崂山赛区)比赛期间,杨鸣(右)与辽宁队队员在赛前升旗仪式上。新华社记者 郭绪雷 摄

“总决赛就差在主教练”“就输在五分钟,杨鸣的换人脱不了干系”“球员用青春等教练成长”……铺天盖地的质疑让杨鸣也觉得输在了自己身上,“能接受所有的谩骂,唯独怕对不起球队、对不起球员”。

三年三冠

直至2023年接受受访时,杨鸣仍然摆脱不了总决赛加时赛的“黑色五分钟”:“最后那五分钟,是我当主教练这三年难以忘怀的五分钟。”甚至无论干什么事,他都会突然想起那五分钟:“换小阵容是为了防挡拆,但是篮板丢了,那五个篮板要命了。”

不停地念叨、熬夜看录像、场边激动地争取每一个球……球迷们笑称,看到杨鸣的眼角和眼袋,就知道他拼尽全力了。“真的!你看我三年形象上的改变,就知道我现在怎么样了。”杨鸣说。

辽宁队在2022-2023赛季中国男子篮球职业联赛(CBA)总决赛中夺冠。时任主教练杨鸣在赛后参加新闻发布会。新华社记者 潘昱龙 摄

自媒体平台上,杨鸣的视频被球迷频繁转发,时常看到他“衬衣被汗水打透”、情急时“狂干一瓶水”、坐在替补席静静地“低头不语”、站在领奖台“高举双手”如释重负的生动画面。球迷们对儒雅球员转为严厉教头的故事津津乐道,也见证着曾经的“菜鸟”教练逆风飞翔。

2022-2023赛季中国男子篮球职业联赛(CBA)季后赛四分之一决赛首场比赛中,杨鸣在场边指挥。新华社记者 潘昱龙 摄

执教的第二个完整赛季,杨鸣努力的成果开始被球迷们看到:生死战中摆出联防,将朱荣振的内线优势发挥到极致;关键时刻把张镇麟按在板凳,摆上状态更好的付豪,后者单节贡献11分成为总决赛奇兵;执教的第三个赛季,杨鸣更加游刃有余,吃了太多“伤病亏”的他尝试在常规赛保护老队员,在季后赛加强轮转,最终水到渠成般收获队史第三座总冠军奖杯。

自2020年6月28日担任辽篮主教练起,杨鸣率队赢得“三年三冠”,包括2021-2022赛季、2022-2023赛季CBA总冠军和第十四届全运会冠军。38岁的杨鸣成为辽宁男篮队史第一个分别以球员和教练身份收获联赛总冠军的人。

收获队史第三座总冠军奖杯后,辽宁队球员将杨鸣抛向空中庆祝。新华社记者 龙雷 摄

什么是幸福?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杨鸣在不同阶段做出了不同的回答。

2018年夺冠圆梦时,杨鸣说:“职业生涯中始终坚守在辽宁队,我感觉非常幸运和幸福,能跟队拿到全运会和CBA联赛的双料冠军,此生足矣。”

退役后,杨鸣说:“人生不同的角色转换都在同一支球队,这一点是我的荣幸。”

17日,有人问杨鸣:“你觉得什么是幸福?”杨鸣回答:“能达到部分人的预期,当辽宁男篮主教练,拿冠军、赢球让大家感到幸福,自己就很幸福。”

部分图片由新华社记者江汉、孟永民拍摄

等待上岸的公考生

2019年12月8日,2020年北京公举行。人民视觉供图

在培训班,有人在咖啡搅拌棒上写“金榜题名”。邵真/摄

于智慧和正在做饭的母亲。邵真/摄

考生们正在排队等待面试入场。邵真/摄

2019年12月7日,2020年江苏公笔试开考,现场人山人海。人民视觉供图

在公圈子里,考生最终被录取称为“上岸”。 今年6月,100人报名参加了位于济南的一个公考培训班,目的是考上山东省公务员。按照通常的录取比例,他们中最终“上岸”的,将只有两三个人。

据统计,2020年山东省考招录7360人,最终过审人数约41万人,平均竞争比约为56∶1。

培训班的教室是济南章丘一间酒店的会议室。这里没有窗户,时间从早9点到晚9点被几近均匀地分割成了6块,每一块都包含一堂时长90分钟的课程。这是新冠肺炎疫情后粉笔教育在山东开办的第一个为期30天的培训班,包食宿。

分数在选拔中的价值不是绝对的。公务员招收的名额有限,且各地考情不同,有人考了120分就“上岸”了,有人考了180分,依然落榜。没有人能百分之百确信自己通过考试。

对于“你为什么想考公务员?”的追问,培训班多数人回答:“爸妈想让我考。”

这间教室承载的希望远远超出了100个。公是一个家庭的大事,每一场公考的考场外都有许多陪考父母,他们中有人会在考前特意回乡祭祖,为孩子求神拜佛。

培训结束时,距离7月19日的山东省考笔试只有十几天。在“上岸”之前,他们要经过最后的沉潜。教室的桌子上摆着咖啡、药片、零食,也有人在用过的咖啡搅拌棒上写“金榜题名”,供在纸杯里——那是他们在“水下的氧气”。

孩子

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教室里的空调老是坏,隔几天就有人站在桌子上修理天花板上的中央空调。酒店老板精明,不愿意花钱换个新空调,说人太多,换了也没用。

坐在教室后排的王辰叉开腿,不停地摇着扇子,扇子正面是、周恩来头像,背面是十大元帅头像。前几日,他在楼下小卖部特意挑了这把扇子。

只有晚上11点以后,人少了,屋里才慢慢凉快下来。为了这次考试,王辰跟单位请了长假,想“争口气”。他29岁,老家在山东一个地级市,已经在体制内工作了7年。出于某些原因,他是现单位里最后一个事业单位编制的员工,如果不参加公,他就失去了晋升空间。

大学毕业后,王辰想当律师,父母不同意。在他们的认知里,“只有公务员和老师是正经工作”。班上多数同学都有类似的经历。有人说父母不让自己找别的工作,因为“找了也会后悔”。还有人说父母让自己回老家,方便互相照顾。对于那些去了国外的孩子,父母觉得“就跟丢了一样”。

班里同学报名时,最抢手的岗位之一是狱警,因为可以倒班,上三休二,假期多。由于疫情,渴望“稳定”的人越来越多。班上有人毕了业找不到工作,有人被辞退了,还有人原本所在的公司突然倒闭。考公务员有无数种理由,有的人想“为人民服务”,也有人认为,这只是一份能带来稳定收入和生活的工作。

学员们的年龄从20岁出头到30多岁不等,但都是父母口中的“孩子”。“孝顺是第一位的。”王辰缓缓地说,他是个听话的孩子,就连自己的婚姻,也是在两家父母的期望和催促下仓忙完成。

他父母家的墙上,挂着一幅写着“家”的字画。有的同学家里挂着全家福,有的贴着“百孝图”。7年前,王辰走出事业编制考试现场,对等在外边的父母比了个成功的手势。他觉得那是父母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他们可能在想,这儿子20多年没白养”。

在培训班所在的酒店房间里,藏着许多未竟的梦想。有人床边铺着瑜伽垫,有人在桌上摆着相机,有的墙角放着吉他。但是在父母看来,瑜伽教练、视频博主或歌手都不如做一个公务员来得体面、稳当。

山东分校是粉笔教育规模最大的地方分校,也是今年粉笔教育进行线下班扩张的第一站。在粉笔教育北京总部,CEO张小龙在几个高管的建议下,把疫情以来他的第一次出差地点选在了济南。他曾经在公开课上讲过《论语》,说孔子就是“一个做公务员培训班的”。

有圈内人说,很多公考培训机构都是从山东起家的,有的推销电话直接拨打给考生的家长,电视广告也倾向于在地方电视台播放——因为这些电视台的受众很多都是考生家长。

有的应届生毕业之后不好意思回家,一些培训机构就开设了长达半年甚至一年的培训班,条件简陋,收费便宜,让学员有地方学习。更重要的是,让他们有地方吃饭睡觉,不用回家面对来自父母的压力。

王辰想快点长大。他从小被父母带着参加酒局,每个座位都有自己的地位和功能:冲着大门的是主陪,是这个酒桌上最核心的人。小时候的王辰通常坐在一个不重要的位置,经常被安排些倒水、敬酒的活儿。他那会儿心想,什么时候能坐在主陪的位置上,主导一场酒局,自己就长大了。

为了让父母不再操心,这一次王辰 “拼了命也要考上”。每晚9点下课后,他喜欢去路边喝酒、吃烧烤,释放压力。几个月下来,以前的衬衣已经快系不上扣子了。吃完夜宵,他会回到教室,继续自习到零点后。

女孩子

于智慧的座位在王辰前面。她今年刚从山东一所二本学校毕业,经历了考研和国家公的失利,她把这次山东公务员省考当作自己为数不多的求职机会。

她跟家里借钱报了这个培训班。父母不同意她去外地工作:“一个女孩子,跑那么远干什么。”她从小就被告知,公务员或老师是“最适合女孩子的工作”,收入稳定,受人尊敬,最重要的是,有时间照顾家庭。

于智慧很早就知道,女孩子是不一样的。母亲怀孕时检测是女孩,爷爷奶奶不相信,直到她出生,才叹了口气。吃饭的时候,大人们让小孩子多吃,会有人特意告诉她别吃太多,因为“女孩胖了不好看”。

于智慧圆脸,戴眼镜,齐到下巴的短发是参加培训班之前刚剪的。她觉得剪得很丑,在被窝里偷偷哭了好几次。前男友经常说她“又矮又胖”,他把于智慧的照片给自己母亲看,得到的评价是“皮肤黑,眼睛小”。有一次她在火车上被人偷拍,照片被对方发到了“真实偷拍群”,她很害怕。前男友知道了,说“就你这样的还有人偷拍”。小学时,老师让她回答问题,她无意识地用手缠着头发,老师对全班同学说,“你们看她,真臭美。”

分手之后,于智慧的前男友很快有了新女友,是他在医院的同事,比她高,比她瘦。于智慧决定减肥。她开始每晚跑步,睡前量腰围和腿围。她觉得分手是自己的错,因为自己不够好看,也没有体面的工作。

化妆会让于智慧感觉自信一点。高中同学和她一起报了公考培训班,住在一个房间。两个女孩会赶在上课前化好妆,互相交换新买的口红,分享哪个牌子的眼影便宜又好用。她们抱怨课桌的间距太小,需要跨过椅子才能坐下,不能穿好看的短裙。同学想做美妆博主,家里的口红已经积攒了80支,可父母不同意,觉得“不稳定”。

在家里,厨房是母亲的领地,她让于智慧学做饭、收拾房间,说女孩子必须会做这些,不然结婚之后“会被婆婆打死”。父亲几乎不管家务,身旁的女性长辈也说“他一个男的会干什么”。母亲会掐着父亲下班点做好饭,尽管父亲回来后会先洗个澡,玩会儿手机,等坐在桌边时,饭已经凉了。于智慧觉得这很不尊重母亲的劳动。有时她跟父亲吵架,母亲说她“大学白上了,这么跟你爸说话”。她转头也跟母亲吵,说父亲不帮家里干活儿,是母亲“活该”。

于智慧的母亲小时候上不起学,早早就去服装厂工作了。母亲的弟弟上到了大专,当了医生。40多岁的时候,母亲又生了个男孩,终于弥补了自己的遗憾,帮家庭完成了“传宗接代”。弟弟今年5岁,家里人都觉得于智慧要找个离家近的工作,方便照顾弟弟。

“女孩子不要把工作看得太重要,还是得嫁个好人家,别太辛苦。” 母亲一边把切好的肉糜捏成肉丸,一个个下到锅里,一边说。

弟弟说以后想做厨师,因为“想帮妈妈”。母亲听了,轻轻打了几下儿子的屁股。“厨师多辛苦啊,要给别人做饭的。你以后要当大官,让别人给你做饭,知道了吗?”她抱着儿子说。

为了保险,于智慧一共报名了3个考试,都是体制内的岗位。她觉得所有的过往都在将自己往同一个方向推。备考焦虑的时候,她会拉扯手腕上扎头发的皮筋,小臂被打出一片红色的印记。

班上有两个同学报了同一个岗位,但招录名额只有一人,成绩稍差的那个会在做题的时候突然大哭。教室在3楼,旁边有一个通往室外楼梯的小门,原本为了安全,封上了。开班后,封条很快被想要透气的学员们扯掉,他们三三两两地倚在楼梯栏杆上,地上一片烟头。

这也许是于智慧最后一次报名公考的培训班了,将近7000元的学费对她来说并非小数目。从小,父亲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醒她把不用的灯关掉。她会给前男友买零食,却不舍得给自己买,有时会因为错过了几包瓜子的优惠价气得在床上蹬腿。高中那会儿,她攒了1万元,父母拿走的时候跟她说,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也没找她要过房租。有一次,大姑嘱咐她要“过日子”,意思是要节俭。她突然觉得委屈,大声说:“你怎么知道我不过日子呢!”

王辰告诉身边的女同学,如果她们考上了,“能找到更好的对象”,“会被人撕碎了似地抢”。他的妻子也在体制内工作,职级比他高。刚结婚时,他在县里工作,妻子在市里。岳父岳母觉得他不如自己的女儿优秀。后来他努力考回了市里。这一次,他想着如果考上了公务员,岳父岳母对自己总该“高看一眼”了。

共生

王辰在培训班的室友总叫他“领导”,因为他们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室友在县里,王辰在市里。采访时,室友会不断推辞说,不想抢了“领导”的风头。

在老家,王辰的工作和生活集中在新修的市政府大楼周边。这是整个城市环境最好的区域。大楼背后的山坡是新垒的,在当地,好的风水要有“靠山”。每个工作日的早上,王辰都要提着公文包,踏上17级台阶,进入那座从正面看像“黄”字的大楼——据说因为修建大楼时,市领导姓黄。根据公开资料,该黄姓领导在2011年因贪污受贿被调查,并免去职务。

王辰清楚,在老家的环境里,一份体制内的工作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他的父母都是从农村考到城市的,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进入体制内工作。家里的房子从平房换到了单位宿舍,再换到现在100多平方米的商品房。家具是红木雕花的,客厅里摆着一口一米多长的封闭鱼缸。

在王辰整个童年时期,父母的兄弟姐妹们为了到城里读书,会陆续住进他家,跟他挤在一张床上。他很小就知道,父母是对整个家族贡献最大的人,也是地位最高的人。他觉得,在一个家庭里,谁付出多就该听谁的,“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王辰的孩子今年两岁。父母早就帮他在老家买好了房子,就在自己住的小区旁边。他和妻子上班忙,没时间做饭,就每天带着孩子去父母家吃。在当地,王辰是事业成功、家庭美满的典型,是外人挑不出毛病的儿子、丈夫和父亲。

他觉得,“每作一个决定都需要牺牲很多别的东西”。大学同学中有人做了律师,王辰很羡慕,觉得对方始终在提升自己,而他长的“只有体重”。天天在办公室写材料让他觉得厌烦,“来来回回就是那些话”。

在公考面试培训班,王辰学到了很多“规矩”:面试时,身体要坐在椅子的前三分之一处,双手平放。不能染发,不能文身,不能戴饰物,最好不要谈自己在国外的经历,不能说人类控制不了人工智能,不能有“不正确的价值观”。不能大笑。面试是公的最后一关。

代价

在一门事业编制考试的前一晚,于智慧突然决定不去了。她觉得自己考不上,也不想做这份工作。她把这个决定告诉父母,被母亲打了几下屁股。但她“就是不想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高考报志愿的时候,父母把她所有的志愿都填报成教育或师范类的,但最终被调剂到了网络与新媒体专业。她觉得4年的大学生活几乎没学到什么东西,也很难有可供选择的就业机会。毕业后,除了进入体制内工作,班上许多同学去做了互联网公司的内容审查员。

周围的朋友几乎都进入体制内工作了,有时于智慧家里来了客人,大人们就坐在一起教育她,仿佛这是一场赛跑,她是最后一个还没有冲过终点线的。考上的朋友也替她着急,特意把她约出来,要“骂醒她”。舅妈想给她介绍周围同在备考的人交流经验,她躲在厕所里,直到舅妈离开。有一次,于智慧和父亲在大姑家吃饭,她烦躁地对大姑说“你想考自己去考”。气得父亲饭都没吃完,拉着她回家了。

大人们觉得她“不听话”。父亲有时在院子的藤椅上抽烟,于智慧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俩人常隔着一堵墙,背靠背坐着,不说话。于智慧讨厌父亲在家里抽烟,但是每次说出来,她得到的回应都是“怎么能跟大人这么说话”。她不理解:“难道大人就没有错吗?”

母亲希望于智慧穿得“像个女孩”,让她穿超过膝盖的裙子、紧身一点的上衣和高跟鞋。还要学点唱歌跳舞,以后单位如果有才艺展示的机会,领导也用得上。但她偏爱穿宽大的T恤和阔腿裤。有时候她化完妆出门,父亲会跟母亲说:“你看她化得跟鬼一样。”她就趁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化。

母亲只上到小学,日常看得最多的是关于解梦和算命的书。家里专门有一间小屋用来供奉“各路神仙”。于智慧嘲笑母亲“封建迷信”。

可于智慧“遇到害怕的事也会求一下老天爷”。她出远门之前一定不会剪指甲,考试前一晚也不洗头,因为听说“会把知识洗掉”。奶奶告诉她做了噩梦要对着西墙说出来,家里的西墙听了她许多噩梦。

父亲嫌豆角和肉价贵,她说,“一个大男人计较这些有意思吗。”她不喜欢妈妈帮弟弟洗澡的时候用她的拖鞋和毛巾。但她会认真地跟家人说,以后家里的财产都留给弟弟,反正自己结了婚,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张小龙曾说,由于公考的录取率低,报名的学生中其实大部分是考不上的。他不想把考上公务员作为课程的唯一目标。他觉得,学生在培训中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不是技巧,而是知识和学习习惯。最近几年,他开设了各种类型的网络公开课,讲哲学,讲《论语》,讲时事。他一直在课上说,成长比成功更重要。

“体制内像个围城。”班上有学员这么说。教室两侧的桌子直接抵着墙,墙上贴着学员编号。每一列课桌中间的过道只能容身一人。

培训班的老师见过很多连续考了多年公考依然没有“上岸”的学员。他们觉得,其实公务员不一定适合每个人,如果没有考上,可以试着找其他的工作。有位教面试的老师原本就是一名公务员,但他“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也想靠自己的能力买房,体制内的收入水平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于是就辞职了。

于智慧不觉得自己有别的选择。放弃考试之后,她每天早上醒来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只能玩手机,直到母亲回家做饭。她觉得待在家里很压抑,又不知道能去哪里。“不敢迈出那一步。”于智慧穿着睡衣,瘫在沙发上。“至少在家有地方住,有人做饭,也挺好的。”

家的另一面

于智慧的父亲于峰喜欢在院子的鱼缸旁抽烟,看着鱼儿跳来跳去,一天能抽一包。他是当地一家私人矿石厂的会计,“就是给老板记记流水账,能看明白就行”,每月能拿4000元。这是全家几乎所有的收入来源。他的上一份工作是一家玻璃瓶厂的仓库保管员,干了几个月,一直没领到工资,就走了。“这个年纪工作不好找。”于峰把烟灰弹在地上,旁边散落着儿子的玩具。

他15岁就学会抽烟了,那年他刚初中毕业,进入一家国有汽车配件厂工作。进厂考试的时候,有一大半都是厂里的老职工子女,有人不会答题,就在考场给每个人发烟,考官也不管。那会儿“大家都爱往企业跑,当工人”。有的国企里还有专门的水龙头,每天会在固定时间流出汽水。

于峰以为之后的日子会跟汽水一样甜。一开始他在厂里做锻工,全身只有眼周和牙齿是白的,大姐心疼,就帮他找关系,转到了质检科。直到2001年开始跑销售,于峰的月收入才过千元。

结婚后没多久,妻子所在的服装厂就破产了,妻子连遣散费都没拿到。后来,她只能在一些私人的服装厂帮忙,按件计费,一天赚三四十元。有很多年,在服装厂工作的妻子没穿过新衣服。她把厂里的瑕疵品带回家,给孩子穿。有时孩子想吃西瓜、榴莲,于峰舍不得买。在游乐场,他会告诉儿子,“花钱的东西不玩”。前些年,他每周都会买彩票,总想“中个大的”,可现实是中的奖金从没超过50元。2008年,于峰和妻子从村里搬到了现在的房子,买房花了19.7万元,12万元是借的。

家里好几个灯是光秃秃的灯泡,洗手台是水泥垒的,卫生间墙面的瓷砖只贴到了头顶,马桶上方的天花板裸露着钢筋,厨房用的调料都堆放在灶台下面的地上——在这个家,实用是第一位的。无处不在的“福”字是为数不多的装饰。

院子里一间小小的平房是于峰给哥哥盖的。哥哥生下来就是脑瘫,不会走,也没法自己洗澡,整天在小房间里听收音机。于峰的母亲和哥哥一直和他一家住在一起,直到儿子出生,家里顾不过来,大姐就把母亲和哥哥接了过去。于峰一直觉得,大姐和大姐夫是他的恩人。他从不敢反驳他们的话,“哪怕是错的”。

于智慧顶撞大姑,他格外生气。“她也不想想,没有她大姑,咱家哪还能撑下去。”于峰说。于峰不爱和女儿说话。在于峰的记忆里,父亲也不怎么跟自己说话。

他算过了,一家四口一年的开销大概需要8万元,现在的收入远远不够。前几年,于峰所在的那家国企改制,员工从600多人降到了100多人。改制之后,他的办公桌上再也没长时间放过什么私人物品,“心理上没有归属感”。客厅的墙上贴了几张儿子识字用的动物图案,胶带上印着工厂的全称。这是他工作了30年来几乎所有的证明。后来企业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

有时于峰会想,等过几年退休了去新疆、西藏转一圈,但他心里明白,“实力不允许”。“人不是光为了自己活着,不能随心所欲。”他笑了笑,“咱们小老百姓,想想就罢了。”

于峰不想让于智慧走自己的老路。他希望女儿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不至于像他和妻子一样,随时面临失业的风险。于峰的大姐觉得他在记者面前说这些话丢人,把他骂了一顿。于峰没注意,一直坐在一旁不说话的于智慧突然跑进房间,哭了。

自由

2020年8月29日,山东省公全部结束,王辰考了本岗位第一。未来,他的每月工资会涨1700元,也将被调到更理想的科室。

按照他的计划,等自己在体制内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和资源,就转行成为一名律师,开一间自己的律所,到更大的城市生活。

他对自己的孩子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唯一一条是,不能接受孩子丁克。他不想晚年孤单。

于智慧没有通过笔试。公考结束后,她经常梦到自己在答题。题很多,她怎么也写不完,最终在惊惶中醒来。

后来,大姑帮她找了一份在小学代课的工作,教一年级语文,一个月2000多元。如果想转正,还是需要通过考试。那所小学是于智慧的母校,她和那位曾经说自己“臭美”的女老师成了同事。

她始终觉得自己“不配当老师”。跟培训班一样,班上的小学生也是两人用一张长桌,墙上的蓝色大字写着“做优秀娃”。她不确定自己能让这些孩子有多“优秀”,才能在面对未来的时候有足够的勇气选择自由,并承担随之而来的代价。

(文中王辰、于智慧、于峰为化名。韩萌、田宇、邵真对本文亦有贡献)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玄增星 来源:中国青年报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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