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午后,阳光洒落在这片慵懒的大地上,正如我此刻慵懒的心情。窗外的秋风,轻轻地拂动着遮阳伞的边缘,像是在诉说着季节的变迁。
白昼,尽管阳光炽热,但早晚还是会透露出些许秋日的微凉,不知不觉的秋已经在往深处走着。
(此处已添加书籍卡片,请到今日头条客户端查看)习惯性地提起笔,却总是在写作的过程中遇到阻滞和失落,然而这并不能减弱我对写作的喜爱和执着。
目光透过窗户,窗外还是固定的那几处风景,这些景致与写作一起,成为我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也许有些人觉得这些风景,已经没有欣赏价值,但我觉得它很美。工作之余,除了读书和写作,就是一个人发呆。
我的业余趣味真的是太少了,但这些已经足够让我在平凡的生活中找到乐趣和满足。
几年前,我半隐退了网络世界,但对于阅读的热爱却从未褪去。朋友常说,我家中的物品并不多,但书籍却占据了最多的空间。
除了厨房,几乎每个角落都弥漫着书的香气。我喜欢阅读,但唯独不喜欢阅读小说。
阅读小说对我来说是一件费力的事情,我这个人头脑简单,并不聪明,就像这午后的阳光一样慵懒。
而散文则不同,它让我可以天马行空,自由翱翔。我驾驭着语言的野马,在文字的草原上肆意驰骋。如一句歌词那样:“我的草原,我的马,我想咋耍就咋耍。”
(此处已添加书籍卡片,请到今日头条客户端查看)我始终将写作与阅读视为单纯的爱好,而非严苛的追求,让我更能以轻松的心态去书写心中的故事。
因此,我并不太在意文字的工整度,只要用心去描绘,就已经让我感到满足和欣喜。
在阅读和写作的兴趣爱好熏陶下,我感受到时光的美好和自己的幸福。
虽然这个爱好并不能为我的生活带来财富,但它却能让我的精神世界变得更加充实。这种精神上的富足感,是任何物质都无法比拟的。
我热爱我的这个小小的爱好,它高雅而独特,让我在每一个美好的时刻都能静下心来,与内心深处的自我进行对话。
关于写作,我可能并不擅长运用华丽的辞藻和丰富的词汇,但我喜欢这样,因为它是我真实生活的写照,它充盈着我日复一日的平凡生活。
(此处已添加书籍卡片,请到今日头条客户端查看)是这个爱好让我感到人生的烟火也有了美好的温度,也正是这些爱好,为我的生活增添了更多的色彩和趣味。
读书与写作,对我而言是一种享受。我喜欢在慵懒的时光里,去品味这样的时刻,去感受慵懒时光里的自己。
“啪——”我夹的红烧排骨一下子掉在了桌子上,又咕噜咕噜滚了下去。
排骨掉在了地上,上面的肉还挺多的。
但我现在没工夫替那块没吃到嘴里的肉可惜。
因为赵裴,这个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在跟我深情告白。
【一】
我随阿兄入汉时,是一个飘雪的白日。
迎接送亲队伍的是赵裴,我的目标猎物,一个能让二品朝官俯首的大太监。
————
我走走停停,打量着宫中的一草一木,惹得领路的小太监抿着嘴偷笑,他可能在笑话我这个草原公主没见过世面吧。
确实,在礼朝,不仅亭楼殿宇光华精巧,连花草树木也长得别样可爱,不是像我这种粗俗的草原儿女能欣赏得了的。
我心思重重,下意识地用手摩挲玉镯,眼尖的小太监立时揶揄道:“娘娘这镯子看着精巧,不似草原之物,倒像是我们大礼的东西。”
手上动作一停,没等翻译开口,我笑道:“公公有所不知,十年前我曾随父亲拜访过礼朝,这镯子也是礼朝的友人所赠。”
那小公公似是讶异我流利的汉语,磕磕绊绊的奉承了几句,不敢再胡乱说话,领我进了钟秀宫中,就匆匆退下了。我看他走时还扭着两根细眉毛,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主子”,不禁感叹宫中竟还有如此单纯有趣的人。然而,在宫中,“单纯”可并不是一个褒义词。
这是我第二次入宫,从座上宾到“礼物”,不过十年而已。
十年前,父亲还未死,草原十八部在父亲的整治下统一和谐;我是草原最尊贵的小公主,无忧无虑,不知权谋诡计。那时我们入汉,礼朝的皇帝也得对我们客气三分。如今父亲一死,像是恶狼嗅到了血味一般,他苦苦维持的统一瞬间分崩离析。加上冬天正是草原缺粮少马的季节,死了头狼的狼群在饥寒的冬日尚且难熬,更别提人了。于是,草原各部混战不休,鲜血……滚烫的鲜血一遍又一遍地洒在了冻土上,又从土壤的缝隙中流进额尔浑河,融化了冰层,又弄浑了水流。不得已,我们只能向礼朝求助,兵是派来了,但原本自由的草原狼却要带上枷锁,向礼朝俯首称臣。
我只是漠漠草原成为礼朝附属品的屈辱象征罢了。
只不过,如今的礼朝也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对外虽强势,内里也早已腐朽不堪。礼朝的皇帝缠绵病榻已久,他儿子虽多,却一个赛一个无能愚蠢,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可笑的是,这个把权力看的重过一切的铁血皇帝,在晚年的时候竟会将大权交给一个阉人。
“赵裴……”我坐在床边念着他的名字。皇帝已无力宠幸妃子,深宫于我只是一个牢笼,不能逃,也逃不掉。等到皇帝死后,也许我也会跟着陪葬。
要活着,就要在这宫中找一个靠山。
我想我是有些自负的,因为我的目标是赵裴。虽然他是个阉人,但他有权有势,而且……长得也不错。
我不禁又想起他的模样。他的身量极高,即使是阿兄也要矮他半头。风一吹,绛紫的蟒袍翻飞,又显得他是如此的消瘦,好似下一秒就要消失在天地之中。我从马上看他,离他又有一段距离,他的面容像是被雪花遮挡了,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只有声音传来——奴才恭迎乌乐公主。没有想象中的尖细,他的声音比草原的冬天还冷,我却莫名的品出一股温情的味道。
他喊我乌乐公主,我在草原的称呼;而不是仪妃娘娘,那个被册封的名讳。
————
“喂,你叫什么?”我用蹩脚的汉语问。
“……”
“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不是……嗯,那个哑巴?我叫乌乐,是草原的公主!”我磕磕巴巴的说完,她还是不做声。
我看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拉着她坐下,叽里呱啦的用蒙语说了一大堆。
“我是怀思。”她用那双冷冷的眼一错不错地盯着我。
——
我猛然从梦中惊醒,浑身黏黏糊糊的,出了一身冷汗。好奇怪,我已经好久没有梦到怀思了,可能是重回故地的缘故,她又肯来梦里见我了。
眼睛有些疼,脑袋也嗡嗡的。我喊来小润——我的侍女,她是礼朝人,生性开朗,在哪都能混的如鱼得水,我让她拿些小首饰找宫人打听打听赵裴的喜好。
而我,则带了几个宫女去拜访拜访其他的娘娘们。
没想到这一拜访,却无故生出了些事端。
被打入大牢的前一秒,我还在跟小润讨论赵裴的小八卦。
没想到这才不到一个星期,我不仅没有实现计划的万分之一,竟然先成了囚徒。
【二】
我的罪名是“通敌叛国”,证据是我一直佩戴在左手腕上的玉镯。
检举人好巧不巧,正是我第一个拜访的娘娘——贤妃,跟我一样,是个入宫即守寡的年轻姑娘。
当时我正手舞足蹈的向她展示我们草原骏马的英姿,她也温温柔柔地看着我搞怪。只是,当她看到我的镯子时,眼神里如水的温柔顿了一顿,当然,一瞬过后她又像个好奇宝宝一般问我草原的故事。我只当她奇怪我一个草原姑娘不配金银珊瑚却戴玉镯子。
并未想到这会给我带来牢狱之灾。
————
虽然也跟其他年轻的嫔妃打好了关系,但最与我交好的还是贤妃,她名为舒春,出身于书香世家,其父是个五品的文官。当然,她的性格也与她的姓名家世相称,如春风吹动书卷,如新生的小羊羔,温和绵软。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会告发我通敌,只因我的镯子内里有一个“衣”字。
衣家的衣。
是十七年前被诛了九族的衣家。
十七年前,我还未出生,我的父亲幸得礼朝大将军衣飞羽协助统一草原十八部。至此,草原与礼朝建立邦交,西域、南疆皆因衣飞羽将军的多年征战而并入礼朝疆域。
衣将军凯旋后,获得的赏赐不用多说,皇帝更是给了衣家一个世袭的爵位。不料这衣将军被应承的太多,自觉举世无双,竟起了谋反的心思。被揭发后,夺爵掠财,诛杀九族,不在话下。
有人说衣将军是被冤枉的,近来活跃在南疆的叛军就是他的余部,一直打着他的旗号跟朝廷对抗。也有人说当年从衣家逃出来了一批人,但早已被朝廷追杀殆尽。
可是!这跟我的镯子什么关系!怎么,只要是个“衣”就认定是衣家,认定我跟南疆的叛军有联系,这未免也太草木皆兵了吧。更何况,我这辈子除了来过中原以外一直呆在草原上,骑马追羊训犬还不够我玩的呢,哪有空招惹什么叛军!
我是这么跟大理寺卿说的。当然,语气可能委婉点。
可能是看我的态度真诚,可能是看在我有个公主的名头,也可能是我们这群“蛮人”早就在汉人脑子里留下了不善计谋的名声,这大理寺卿倒没有太过为难我,问了几句话后就走了。
哦,还带走了我的玉镯。
————
在怀思递给我锦盒前,我正在用蒙语竭力向她陈述我拥有一整个草原的小羊羔的事实。
“这是什么?”托怀思的福,这些常用汉语我已经说得很流利了。
“礼物。送你的。”她淡淡道,风把她粉色的衣裙又吹到了我的脸上。
“呸呸!”我忙把她的衣摆从我脸上拽下,苦道:“怀思,你什么时候能把你家里的香薰换掉啊,熏死我了。”
她不说话,我早就习惯了她不时的沉默。自顾自地打开了锦盒。
一只镯子,玉的。
我惊喜的大叫了一声。
只是这镯子太大,不适合六岁的小孩戴。
“你送我镯子,那我送你什么好呢。”我苦苦思索。
“那你以后带我去一次草原吧,我想亲眼看看你说的羊群。”她看向我,漆黑的眸子少有的露出了与她周身气质不符的向往。
她本来是沉静的,我总觉得融不进她的世界。
现在好了,我们有了约定,也就有了世界上最牢固不破的联系。
“那我们说好了!我不仅要带你去草原,我还要送你好多好多小羊羔!”
————
北风呼啸着,像是要撕开监牢一般暴烈。
这是来自草原的风。强势、狂躁,不为任何人停留,它是自由的。
我蜷起身子窝在牢房的角落,外面的一切似乎都离我远去了。胸口的衣服潮潮的,我知道,那是泪。
对不起,怀思,我食言了,不仅没有带你去草原,现在连你的镯子也守不住了。
在狱中的日子枯燥难熬,我将回忆咀嚼了千次百次,想要从中再挖掘出一些甜蜜。
就算是过期的糖,也足够了。
只是,如果我连自身都难保了,又如何替你报仇呢,怀思。
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随便什么人都好,我祈祷着,将我带出去吧,我不能死在这里,起码现在不能。
就在我已经数不清吃了多少顿牢饭、就在我怀疑他们已经把我给忘了的时候,贤妃来了。
她还带来了一个我绝没想到会出现在这大牢里的人。
【三】
是赵裴。
在我的计划中,我要先打听好赵裴的喜好,做到知己知彼。然后打点好他身边的宫人,随时掌握他的动态。不时地守在他会经过的路上,混个脸熟,进而做到与他交谈。最好是能获得他的芳心,但如果得不到他的爱的话,那互相利用总是可以的。
虽然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点。
好在我的皮囊还不错,虽无汉女那样的风韵,但也有与生俱来的飒爽豪情。我出色,他出权,依他那样的高位,帮我找一个出宫的人,然后再还我自由,应该不是难事吧。
可惜,这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在监狱里呆了这几天,就算我父亲复生也认不出眼前这个灰头土脸、衣裙上黑一块破一块、浑身散发着好几天没洗澡讯息的“人形”是他的亲亲宝贝女儿。
更别提我面前这个不染纤尘、一副贵公子模样的赵裴了。
都说灯下看美人,加一倍袅袅。古人诚不欺我也。
大牢的走廊边上当然是灯火透明的,而我的小牢房里则是只有一盏昏暗的小灯。走廊上的灯光从他身后打过来,他的面容一半隐匿在阴影中,隐隐看不真切。
我秉承着牡丹花下死的初心,低着头用眼神使劲瞟他。反正我这边幽幽暗暗的,他肯定也看不到我的小动作,思及此,我也就更加放心大胆了。
嘴唇苍白,眉峰凌厉,鼻子挺拔,是个美人。我暗自点评着。
这次他穿了鸦青的大氅,黑亮的狐狸毛边上还有细碎的雪花。
看来外边下雪了。
不过他眼神淡淡的,一副对任何事物都不关心的模样,更显得赵裴与这周围的坏境格格不入,更别提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如出水芙蓉般娉婷的的贤妃。
若说在被关进这破地方前,我还对赵裴有过幻想,但时至今日,我是不敢奢求他能对我另眼相待,只求他能还我清白,让我离开这鬼地方回我的钟秀宫中另谋出路。
走抱赵裴大腿这条路不通的话,去找其他看得过眼去的皇子总行吧。嗯……我记得小时候还跟八皇子一起玩过风筝……
就在我思考引诱其他皇子的可能性时,赵裴这尊雕像终于说话了。
“娘娘是如何得知这镯子是反贼之物?”
我刚要据理力争,才发现人家赵裴问的是贤妃。
“回公公的话,小时家父曾给我与衣家的小公子订了一门娃娃亲,这玉镯就是信物。后来父亲与衣家生了嫌隙,就退了这门亲事。因此,这镯子我是认得的。”
贤妃说话还是那样温柔,她哄我将镯子退下来供她赏玩时也是这副语气。
只是以前我还能调笑她几句,现在却不能了。她站在光里,而我是阶下囚。
问完贤妃了,那下一个该是我了。
我将头埋得更低,不料只听到了一声冷笑。
赵裴摆摆手,他身后一个小太监走上前将贤妃带走了。
等等!为什么要带她走啊,有什么事不能守着大家一起干啊!难道……这里马上要发生什么血腥的事所以不想脏了娘娘的眼吗?!
看来这赵裴年纪轻轻就能手握大权不是没有道理的,估计他要对我用什么严刑逼我认罪了。
父亲啊,看来我们马上就能团聚了。
我战战兢兢。
我如履薄冰。
“公主,这镯子,是哪来的?”
他开始问了!
他要严刑逼供了!
我想我现在抖得一定很厉害。因为我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这是我十年前在礼朝的夜市上买的……”
“哦?是吗?”他玩味一笑,我却生不出什么欣赏美色的心思。
完了!我之前还跟那个领路小太监说过这玉镯是“故人所赠”,赵裴肯定也都知道了。
真是的,当时只想给那个小太监留下一个“我很有人脉,你可别随便欺负我”的印象,这下反倒弄巧成拙了。
证据有了,能证明我说辞前后不一的证人也就在赵裴手底下当差。
我这小命肯定是不保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故事竟然开始朝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赵裴把镯子还给我了!
我怀疑我是在做梦。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镯子,然后俯下身跟我对视。
把我的手拉了出来,套上了镯子。
然后不知道又从哪变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我牢房的大门。
然后……
他把大氅脱下来了!
披我身上了!
然后!
他牵着我的手带我走了!
不是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摸不着头脑了。
我瞠目结舌了。
他身后的小太监正一脸惊恐的看着我们两个交叠的双手。
不会把孩子给吓傻了吧。我有点担忧这小太监的心理状况。
难道这赵裴的喜好如此与众不同?难道他吃惯了珍馐玉食现在想扒一扒垃圾堆?难道他就是喜欢我这种臭气烘烘灰头土脸的女孩?
这就“”成功了?
这么简单?
那我准备的一百零八个勾引招式还怎么使啊!
————
从大牢里出来后,赵裴就一直牵着我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
送我回到钟秀宫后,他甚至还摸了摸我的脸,轻声嘱咐我早点休息。
然后他走了。
留下受到巨大震惊的小润和我面面相觑。
现在小润一定把我当成了富有心计善使手段的人了。
我苦笑,难道这就是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途被我截胡?
————
礼朝皇宫中有许多湖。大的、小的、水多的、水少的、有荷花的、没荷花的。
但我跟怀思总是约在山坡下的那个湖边见面。这个湖是个大湖,水多,没有荷花。
没有荷花。
那湖中央那抹粉色是什么?
我揉了揉眼睛。
这是梦吧。
在梦里,我一边哭喊着她的名字一边跑向湖边。
“怀思!怀思!”
————
有人抱住了我。
【四】
昨天晚上我好像又做了那个噩梦。
但这次竟然没有半夜惊醒,实在是小有进步,实在是可喜可贺。
从暖烘烘的被窝里出来,才惊觉昨天的一切都不是我的臆想。
赵裴……他昨天那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是想打入内部,从我嘴里套出关于反贼的话吗?这方式未免也太过温和了点吧,一点也不像是他那种身处高位的人会干的出来的事。
咦,我鞋呢?
不会被我踢进床底了吧。
我跳下床,才发现鞋子竟整整齐齐地摆在床尾。
奇怪……是小润给我放的吗。
“小润!”我喊她。
没人应声。
“小李子!”我喊钟秀宫的掌事太监。
没人应声。
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是吗?
我气极,胡乱穿上鞋子套上外衫就要去教教他们规矩。
大厅,没人。
偏间,没人。
我慌了。
完了,不会是看从我这套不出什么来,然后把我的仆侍给带走了吧。
偏间的窗户没关,冷风呼呼往里灌,把我的心也吹的拔凉拔凉的。
隐隐约约地,我好像听到有重物抬起落下的声音。
还有小宫女压低的惊呼。
就在院子里。
提起裙子就往院子里跑,管他什么妖魔鬼怪,我要看个究竟。
果然,我的宫女太监们都在院子里。
只是,他们为什么围成了一个大圈?
难道……这圈里面有个死人?
别慌,别慌。
我深呼吸。
冷静,冷静。
啊啊啊啊可那是死人啊我冷静不下来啊啊啊。
我大叫一声。
我晕了。
在彻底没了意识之前,我看到宫女太监们以我为中心又围成了一个圈。
在圈的缝隙中,我看到了院子的中心。
没有死人。
只有三个大木头箱子。
我放心了,彻底晕过去了。
————
做梦了,梦到赵裴把我炸成了人干。
醒了,彻底吓醒了。
我一下子从床上立起来,把小润吓了一跳。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嗯,我姑且算她是因为担心我而流的吧。
“公主!您总算醒了!”她的声音透露些许哀怨。
“您快去看看吧!去大厅里看看!”
我问她大厅里有什么,她又支支吾吾的,嘴角露出可疑的微笑,眼睛还不停地在我身上扫射,像是要从我身上看出朵花来。
在她“鼓励”的目光注视下,我走进大厅。
大厅中央是那三个箱子。周围三三两两地站着宫中的宫女和太监。
看来小太监们把它们从院子里搬进来了。
我走近细看,是樟木箱,纹理细腻,花纹精美,香气扑鼻。
我放心了,这种箱子里装的总该不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打开第一个箱子。
嗬!差点闪瞎我的眼!
是一箱金子。
我听见小宫女们在窃窃私语。
打开第二个箱子。
是一箱玉器。
看来有人是想讨好我了,我心里暗喜。
那第三个箱子里面应该也是值钱的珠宝首饰之类的吧。
我缓缓打开第三个箱子。
箱子里面没有金灿灿的光,也没有银闪闪的的光。
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泥人、布娃娃、陶哨、风筝、彩灯、草编蚂蚱草编蝴蝶……
不是!这一箱子礼朝小孩玩的玩具是怎么一回事啊。我看起来还像是玩玩具的年纪吗?
“谁?是谁送的啊!”我问小润,“是谁嘲笑我幼稚啊?贤妃吗?”
“是赵公公送来的。”小李子抢答道,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了。
谁?哪个赵公公?这阉人难道不知道我可是堂堂草原公主吗?还敢来勾搭我?除非你是赵翡!
“是赵翡公公。”小润补充。
哦,是赵翡啊,那没事了。
————
自从我从狱中出来后,赵翡每天都派人来送东西。
吃的喝的用的玩的,东西又多又杂,库房都堆满了,我也成功地吃圆了肚子。
就是不见他人。
不过这下子我可在后宫里出了名。皇帝病成那个样子,皇后也早过世了,整个后宫的女人们都群龙无首,日子过得一个比一个寂寞无趣。突然一下子我得了大太监的“赏识”,她们也都不安分起来。
就比如,我刚刚边吃着赵裴派人送来的点心,边打发走了一个想找我套近乎的嫔妃。
经过那次牢狱之灾,我对这些美丽女人多了一些防备。
看来我是成长了啊。
默默自我感叹了一把,张口、扬手,我将最后一个点心填入口中。
这赵翡现在是想养着我吗,可是这么多天了,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他到底是图啥啊,有钱烧的慌?
唉,他要是再不来,我就要去找他了。
毕竟,我要用他的势力帮我找一个人。
————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第二天,赵翡没让人送吃的也没让人送喝的,而是派那个领路小太监告诉我一个口信。
他约我三天后在宫外的醉仙楼见。
【五】
醉仙楼,京城里最大的酒楼。
约在这里见面,总该不会是干些龌龊的勾当。
我放下心来。
冬天黑的早,吃完了午饭我就收拾了收拾准备跟小太监出宫。
不过作为宫妃,没得皇帝旨意随便出宫也不能打扮的太过招摇,我保守的选择了一件黑衣。
不过没人告诉我今天是个节啊!这城内张灯结彩的,男女老少都穿着或红或绿的衣裳,更显得我这一身黑衣古古怪怪。
我本想融入大众,结果却意外的与众不同了起来。
果不其然,这个小太监又憋不住话了。
“娘娘,您不是礼朝人,可能不知道。今天啊,是小年,小年是要跟家人一起吃团圆饭的。”
家人……
如今我在礼朝举目无亲,竟跟赵裴这个阉人成了家人。
确实挺讽刺的。
————
小太监将我送进醉仙楼后就默默撤走了。
一楼人满为患,二楼倒是清净。
赵裴就倚在二楼的阑干处,他望向窗外,一袭白衣赛雪。
他是寂寥的,像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又似无星相伴的皎月。
只有这样冷心冷情的人,才没有顾忌,才有资格玩弄权术。
我一步步向他走近。
他偏过身来,鬓角的发丝无风自动。
“来了。”他缓缓道。
他的眼睛本是乌沉沉的,好像任何光都透不进去一般。只是现在,那双眸子里流转着溶溶笑意。
他好像已经等了我很久了。
等恍恍惚惚坐下以后,我才懊恼自己又被他的美色给吸引了。
不能这样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我下定决心要问个究竟。
我抬头,视死如归的盯着他。
他莞尔,撑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四目相接,微妙的气氛在我们两个之间的沉默中蔓延开来。
我问他我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挑眉,反问我:“你说是什么关系?”
“我……”我有些支支吾吾的,怕说错。
又怕多说。
赵裴注视着我,看不出情绪。
窗子没关,隐隐约约传来街上小孩打闹的声音。
“先吃饭吧,不然菜要凉了。”他打破了沉默。
好似溺水之人抓到浮木,我松了口气,捡起筷子就开始扒菜。
没办法,我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了。
不敢问了,真的不敢问了。
我这辈子第一次有了食不知味的感受,赵裴也只是了了动了几筷子。
他还是一直盯着我,我莫名的有些心虚,像做错事被妻子抓包的丈夫。
呸,这是什么喻,我在心里唾弃自己。
“我以为我已经做的足够明显了。”他忽然叹了口气,语气委屈。
“啪——”我夹的红烧排骨一下子掉在了桌子上,又咕噜咕噜滚了下去。
排骨掉在了地上,上面的肉还挺多的。
但我现在没工夫替那块没吃到嘴里的肉可惜。
因为赵裴在跟我深情告白。
“我又是送玩具又是送吃食的,你当真是脑子不开窍,还是故意在装傻?”赵裴站起身来,坐在了我的身旁。
“我在追求你,我爱慕你,乌乐。这样够清楚了吗?”他问我。
赵裴离我是那样近,近得我看清了他的白衣上祥云的花纹,近得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气,近得我都能看到他的喉结因说话而滚动。
大脑一片空白,我不合时宜的在想——太监也有喉结吗?
————
果不其然,赵裴这厮竟是个假太监。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不过虽然今晚有些累,但我也从赵裴嘴里套出了话。
也不算是毫无收获。
枕着赵裴的胳膊,我昏昏沉沉的在想。
【六】
临近年关,赵裴也忙碌了起来。
他派了同我较熟的领路小太监来陪我解闷。
见了这个小太监这么多次,我才知道他原来叫赵嘉,是赵裴的干儿子。
话说这赵裴年纪轻轻的就有“儿子”,也不怕夭寿。
更何况,他这个干儿子一说起话来就刹不住闸。
小嘴叭叭叭的,比我还能说,赵裴不嫌他烦吗?
赵嘉在说南疆的毒蛇跟蛊虫。
哦,现在又在讲南疆的叛军是如何如何凶恶了。
“听说南疆的叛军最近有些不安分,若是他们打进京城的话您会怎么办呢?”赵嘉冷不丁的问了我一句。
“自然是赵裴公公去哪我去哪。”
在他干儿子面前表达一下我对赵裴的忠心总是没错的。
更何况,有赵裴在,这叛军连进中原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说起赵裴,我就有些郁闷。
虽然小年那晚我跟他互诉了“衷肠”,但我总觉得某处出了差错。
我仔细的梳理了一下,实在是想不到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许是看我有些闷闷不乐,赵嘉开始说宫中的趣事。
什么十几年前有个老太监喜欢把小太监扮作女子啊、什么某某太监跟某某宫女结成了对食结果某某宫女跟别的太监跑了啊……
“娘娘,说实话。我从没见过干爹对旁人这么好过”,小太监直盯着我,眼睛湿漉漉的,向我寻求认同,“干爹肯定很喜欢您。”
————
“所以,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百无聊赖的绞着他的头发,脑袋一晃一晃的。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埋在他胸口处的、我不安分的脑袋。
“一见钟情。”他的态度很认真。
确实,本公主貌似天仙,区区一个赵裴,被我迷倒也很正常。
我骄傲的昂起头,奖励了他一个亲亲。
“笨笨的。”他眉眼弯弯,状似嫌弃的蹭了蹭那并不存在的口水。
我以为他是说我在监狱那事,又向他张牙舞爪。
“好啊你,敢嫌弃我!”
我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赵裴给予我的感情太多,让我有些肆无忌惮了。
他喜欢我吗,是喜欢的吧。
爱吗?我不敢确定。
只是我知道,现在的我对他的喜欢是真的,现在的我想跟这个太监过一辈子的想法是真的。
那就够了。
无论我的归途是深宫还是草原,我都认了。
————
我看着从赵裴衣物里抖出来的香囊,陷入了沉思。
很显然,我这个笨手是绣不出如此精美的纹路的。
又显然,以赵裴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买一个绣着鸳鸯的香囊的。
所以,这东西,赵裴是从哪个女人的手里得来的?
【七】
小年那晚,赵裴告诉我在宫中死人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小宫女小太监这类的边缘人物。
“乌乐,不要再深究了。”他的声音生硬。
我也知道他说的没错,只是心里不想承认罢了。
眼睁睁看着怀思在我面前溺亡,这是鲠在我喉咙里的刺,经年累月,腐烂发脓。
只是,如若不能替她报仇的话,我来礼朝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在屋里来来回回踱步。
是了!我终于想明白奇怪的地方在哪了。
赵裴对我好的有些莫名其妙,没见过我几次就扬言爱慕我,要跟我在一起一辈子。
我紧紧捏着香囊,手心微微发汗。
赵裴这厮,到底对多少个女人诉说过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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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无星也无月。
我提灯站在钟秀宫大门处,准备好好问问赵裴这香囊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没等到赵裴,却跑来了个慌慌张张的赵嘉。
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叛军打来了。
赵嘉遣散了宫人,带我和小润逃出了宫。
“赵裴呢?他现在人在哪?”
赵嘉说赵裴现在在宫外等我。有了这句话,我放下心来。
只是到了赵裴安置在东北的宅子,我才发现赵嘉他骗我。
赵裴不在这里,有的只是一排排巡逻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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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东北的第一天,我恼怒赵裴竟敢让赵嘉哄骗我。
到东北的第二天,我想偷偷溜出宅子,结果被巡逻的士兵给抓回来了。
到东北的第十五天,小润告诉我,叛军占领了京城,皇帝死了。
到东北的第十六天,依旧没有赵裴的消息,守宅子的士兵多了一倍。
到东北的第二十天,赵裴还是没来,我摩挲着香囊,忽然瞅到反面的小角落有个与整体风格不协调的白云绣迹。
云。
云的蒙古语是乌乐。
是我的名字。
我浑身颤抖,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十年前我在京城的街边买了许多小玩意,有草编蚂蚱、泥人、布娃娃……
还有香囊。
只是在怀思死后我被父亲匆匆带回草原,这些东西也没功夫带走。
怀思的那双眼睛与赵裴的渐渐重合了。
我突然想起赵嘉之前说的宫中趣事,有个老太监喜欢把小太监扮作女子。
小年那晚我说起怀思时赵裴表现出的生硬和不自然……
我用袖口擦了擦眼泪,忽然笑了出来。
原来你就是怀思啊,赵裴。
【八】
一个月了,我已经在东北待了一个月了。
赵裴怎么还不来找我?
不过赵裴留下来的士兵倒是放松了对我的看管,时隔一个月,我终于能出门透气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茶楼,我拉着小润坐好听戏。
“只见那叛军头领跪在阉人赵裴面前,高呼‘万岁’,将他拥上了龙椅!
原来这赵裴就是衣飞羽将军的小儿子,他被余部带到南疆后决心替父报仇,借了太监的身份入宫,蛰伏十余年。“
原本安静的茶馆里瞬间变得吵嚷起来。
指甲狠狠扣着桌面,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赵裴,我的怀思,竟背负着如此的仇恨。
“那么他是个假太监咯?“有人在我旁边小声嘟囔。
小润也看向我,满脸不敢置信。
确实,假太监这事,我是早就知道了。
避开小润玩味的目光,我捧起茶杯一下一下啄着茶水,不让她发现我脸上的红云。
“这赵裴登基后下令彻查十几年前衣将军‘谋反’一案,这才发现,先帝竟怕衣将军功高盖主,进而诬陷了他,斩了他九族!
这可谓是苍天有眼,冤冤相报啊!
不过说来也怪,赵裴仅登基一天便宣布退位,现在也不知去向了。“
醒木一拍,说书人的声音回荡在茶馆中。
我没心思再听了,提起裙子就往宅子那跑。
推开门,赵裴果然就站在院子中。
他满脸疲惫,发冠有些歪,披风上也沾上了不少尘土 。
但他的眼睛却灿若明星,嘴角微扬,他缓缓张开了怀抱。
“来了。”
我奔向他,奔向属于我的广袤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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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里腻歪了几日,我开始细数他的罪状。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怀思?”
他说他怕我将属于怀思的那份感情强加在他身上,他怕我混淆友情和亲情。
“好吧,”我勉强认同了他这番话,用手在他胸口画着圈圈,“那你又为什么不管我,让我在牢里待了那么久?”
“冤枉!你明明只在牢里待了三天而已,况且你也没有受罪不是吗?”
还在狡辩。我狠狠地瞪着他。
忽然,我的心又软了下来。
他估计是想试探我吧。十年不见的人突然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入宫,即使是赵裴,他也会忐忑不安吧。
幸好,我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乌乐。幸好,还有人站在他身边。
后宫暗流涌动,让身份不低的赵嘉替我领路伴我身边、送我金银珠宝,都是想震慑宫中那些暗怀鬼胎的人。
他一直以他的方式陪伴在我身边。
思及此,一切的一切都可以释怀了。
“那我还那么小的时候,你就喜欢我了?”我打趣他,自顾自地看着他脸上浮现的红晕。
“那你为什么不做皇帝?啊?我还想当个皇后玩玩呢。”
我装作很委屈的样子,偷偷觑他。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头羊呢。”他用力捏了捏我的脸。
“我来向你讨债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