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伪造者”的一生:不能接受无意义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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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期间，有人称霸空中，有人奇思异想创造出“怪异”的武器，有人是战场上的英雄。法国摄影师阿道夫·卡明斯基（Adolfo Kaminsky）的才能不同——他能让纸上的字消失。正是因为这项奇能，他帮助犹太人伪造文件，使他们逃脱被关在奥斯维辛或其他集中营的命运，挽救了数千名犹太人的生命。1月9日，阿道夫·卡明斯基逝世于巴黎，享年97岁。

阿道夫于1925年10月1日出生于布宜诺斯艾利斯。他的父母为俄国犹太人，于1916年在巴黎相识。父亲在一家犹太人创办的报社当记者，主要宣传马克思主义思想。后因法国掌权者更迭，阿道夫的父母不得不逃往阿根廷。1930年代初，卡明斯基一家返回法国并定居于卡尔瓦多斯省的旧市镇——维尔。阿道夫13岁就辍学打工，他做过许多工作：帮助叔叔经营市场摊位，在制造飞机仪器的工厂工作等。

好景不长。德国于1940年入侵法国，接管了诺曼底工厂并解雇了所有犹太工人，阿道夫也在被解雇的行列之中。他急需一份工作来养家糊口，于是在一家将军装和大衣改成民装的小店担任染工学徒。店主是一名化学工程师，他教会阿道夫如何去除衣服上的污渍——阿道夫因此成为消除“最顽固污渍”的专家。

阿道夫对化学的兴趣极其浓厚。除了担任学徒外，他还在一家制作黄油的乳制品厂担任化学助理，主要工作为测量农民带来的奶油制品中的脂肪含量。因其工作性质，阿道夫得知乳品厂会在样品中加入化学物质——亚甲蓝，等待其乳酸溶解颜色。因此他得知乳酸是最好的蓝墨水橡皮擦，更巧的是，这种蓝墨水一般用于身份证上。

年轻的阿道夫。

一次偶然的机会，阿道夫开始发挥自己伪造文件的才能。1941年，卡明斯基一家被捕并被送往巴黎附近的拘留营、被称为通往死亡集中营的中转站——德朗西。由于他们一家持有阿根廷护照，因此在三个月后获释。然而家人仍旧担心这些护照的有效期，18岁的阿道夫被派往法国地下组织获取假身份证，法国抵抗运动的特工得知他具有去除蓝墨水的才能后便招募了他。

进入地下组织的阿道夫化名为朱利安·凯勒（Julien Keller），该地下组织的成员都使用类似睡莲、企鹅和水獭等化名，全都无偿工作。阿道夫在组织里学会了设计各种字体，并且能够模仿法国当局使用的字体，他能够把纸压得跟官方文件上用的一样，还照相制版了自己的橡皮图章、信头和水印。“邻居们以为他们是画家，但谁能想到他们经营着一个秘密实验室，是地下组织的秘密一员呢？”《纽约时报》写道。

阿道夫的工作简单却也极具挑战——抹去身份证或食品配给卡上带有犹太人发音的名字，使更改后的名字听起来更像外邦人的名字。有一次，阿道夫接到了一个任务——为收容机构中300名犹太儿童伪造出生和洗礼证明以及食品配给卡，目的是瞒过德国人的眼睛，直到孩子们可以被偷偷运送到农村家庭或修道院。阿道夫只有三天时间完成任务，他无休连续工作了两天，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当他犯困时，他告诉自己：“一个小时我可以做30份文件。如果我睡一个小时，30个人就会死。”

除了法国的官方文件，阿道夫所在的地下组织还时不时接到来自其他欧洲国家的“订单”。阿道夫估计，这个组织在二战期间帮助拯救了1万人，其中大多数是儿童。巴黎解放之后，阿道夫继续为法国政府工作，伪造了允许情报人员进入纳粹领土的文件，以收集有关死亡集中营的证据。二战结束后30年，阿道夫还为试图在越南战争期间逃避征兵的美国人伪造文件。“我拯救了生命，因为我无法接受不必要的死亡，我就是做不到。”阿道夫告诉记者，“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无论他们的出身、信仰和肤色。”

阿道夫本不打算亲自把自己是二战期间的伪造者这个秘密公之于众。阿道夫的女儿莎拉·卡明斯基（Sarah Kaminsky）却希望她的儿子能够有一个机会了解外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于是莎拉说服阿道夫亲自把故事讲给她听：“我和我的兄弟们只有在晚餐的谈话中才能零星听到一点（关于父亲的信息），但是我们小时候并不理解什么是伪造。”

“他向我讲述了所有这些悲伤的故事，我认为他并不是真的想和我分享这些故事，”莎拉说，“有些回忆，即使是现在想起来，他也会止不住哭泣。”莎拉对她父亲的评价非常高，“我很幸运能成为我父亲的女儿。他害羞、善良、爱好和平主义。他很坚强、非常直率，希望每个人遵守规则。”2009年，莎拉为父亲所著的书《阿道夫·卡明斯基：伪造者的一生》出版，被翻译成多国语言在多国畅销。

2016年阿道夫接受《纽约时报》的采访时，他表示自己知道今天仍然有孩子处于类似的危险之中——错误的身份证就能要了他们的性命。“我尽我所能。即使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我们其他人可以。”

新闻与图片来源：纽约时报、以色列时报，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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