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侯府嫡女,却错换人生,被个村姑鸠占鹊巢。
好容易认祖归宗,还被生母哄骗,将嫡女身份拱手让人。
新婚之夜,她被残忍,而她的婚姻和生命,只是母亲换一座“贞节牌坊”工具罢了。
重生归来,她敢爱敢恨,有仇必报,再不会任人践踏。
什么?求她认祖归宗?她毒医双绝,不依靠任何人就能横行天下!
假千金又来茶她?她索性拿了绿茶的剧本,让绿茶只能抓瞎!
那些伤害她,利用她的人,她必定千倍奉还,以牙还牙!
第1章 被后,她黑化了
“啊!”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喜房。
夏青遥嫁衣染血,双手被齐齐斩下,腕子上白骨突兀的支棱着,汩汩的鲜血流个不停。
疼痛钻心刺骨,可肉体上的疼痛,却不敌她此时的心痛。
“为什么!”她浑身颤抖,眸中淬火地瞪着慕容桐,曾经的爱恋和不能嫁他为妻的遗憾,如今已被恨意取代。
“慕容桐,我嫁人之前,你我之间早已断得干净,我并未负过你,今日我嫁与你兄长是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敢强闯喜房,对我施暴,就不怕你兄长……”
“怕?”慕容桐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刀鞘狠狠抡在她脸上。
“啪”的一声,夏青遥被打得眼前一黑跌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来。
“怪道你母亲说你是个蠢猪,到这会儿你还不明白?”
“我母亲?”夏青遥满脸是血的抬头,迷茫地看着慕容桐。
母亲不会那么说的,那毕竟是她的生母啊!
夏青遥回想自己回到镇远侯府的这段日子,虽然为了母亲的名声,她只能将嫡女的身份让给苏玉柔,自己做个养女,可那到底是她的生身母亲,对她是有心的。
“你不相信?”慕容桐随意坐上铺着绣了鸳鸯戏水桌巾的八仙桌,晃荡的双脚显示出他的好心情。
“只要你在一日,你母亲当年在乡下生产后为了方便改嫁,竟将孩子卖了的事就有可能被你父亲知道,她这个侯夫人的位置就不稳一日,玉柔侯府嫡女的身份也随时都会失去。”
“更可恨的是,你的医术竟还能治好慕容铮那个病秧子!”说到此处,慕容桐咬牙切齿,俊脸上扯出一个狰狞的笑。
“我母妃扶正我才成为嫡子,想承袭宸王爵位,慕容铮就必须死!”
夏青遥目露恍然,这下子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那时已经开始为慕容铮解毒了……你主动接近我,就是怕我治好了慕容铮,你便不能袭爵了?”
慕容桐嗤笑一声,“不然呢?你当我会看上你?流放之地长大,粗鄙不堪,空有一副皮囊,全无半点风情,连玉柔的半片指甲都比不上。”
跳下八仙桌,慕容桐蹲在夏青遥面前:“再告诉你一句,当年你养父夏太医一家满门抄斩,也不是慕容铮动的手脚,而是我。”
“你!”夏青遥五内俱焚,咳出一口血。
她一直以为是慕容铮害死了夏家全家,就再不肯继续为他解毒了,如今看来,竟是她愚蠢透顶!
看她如此,慕容桐越发畅快,用刀尖插着夏青遥断掉的手,像在把玩一件玩具。
“你不是医术卓绝,尽会拿乔吗?当初让你救我母妃你救不活,反倒能治好慕容铮?!现在我砍了你的手,看你还能如何拿乔?”
夏青遥睁圆了眼,她突然无法把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小人,和她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联系在一处。
是她瞎了眼,识人不清,竟把厕坑里的石头当美玉。
无数的悔恨和不甘涌上心头,可她竟连一滴泪都流不出了。
正当这时,新房门被“吱嘎”一声推开,镇远侯夫人在一身浅紫纱裙的苏玉柔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母亲……”夏青遥抬头看向镇远侯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看到满室狼藉,苏玉柔惊呼一声:“青遥妹妹,怎么会这样?”水眸盈盈地望着慕容桐,满目不忍,“给她个痛快便是了,世子爷又何必如此折磨她?”
慕容桐随手一刀扎进夏青遥心口,随后用高大的身影挡住苏玉柔的视线,柔声道:
“你就是心软,才会一直被她欺负,你心善,不计较,我却要帮你计较。”
随后看向一旁的镇远侯夫人:“如此,镇远侯夫人应该不介意吧。”
镇远侯夫人笑着点头:“那是自然的。哎,谁料想大公子病入膏肓,冲喜都不顶事儿,竟会在新婚当日就这么去了,我那养女是个贞洁烈妇,听闻夫婿身亡,就自戕殉情了,想来太后若知道了,定要赐下贞节牌坊的。”
慕容桐满意地笑了:“是啊,这都是岳母您教导的好。”
苏玉柔当即羞涩的垂眸:“世子爷浑说什么呢,都还没有成婚呢。”
“早晚的事罢了。”慕容桐旁若无人地握住苏玉柔的手走出房门。
镇远侯夫人跟随在二人身后,连多看夏青遥一眼都不曾。
喜房中红烛摇曳,大红的喜字像在流血。
胸口剧痛,鲜血流了满地,湿透了嫁衣,夏青遥眼中的微光,逐渐变成彻骨的恨意。
屋内暗藏的火油,被慕容桐丢进来的火折子点燃,“轰”的一下,血腥味与燃烧味纠缠在一处。
“不好了,走水了!”
“天啊!大奶奶竟为大爷殉情了!”
“我的遥儿啊。”
“妹妹,我苦命的妹妹。”
院中哭的闹的,真情假意乱作一团。
夏青遥透过火光,看着一群人唱作俱佳,眼角滑落两行血泪。
大火舔噬她的肌肤,痛苦的仿佛在灼烧灵魂,可这一切都抵不过刺骨灼心的仇恨!
她要报仇!
她恨不能化作厉鬼,将他们撕成碎片!
可终究,夏青遥的意识还是渐渐沉入了黑暗。
……
“好个,竟敢在我们宸王府偷东西!”一个似曾相识又惹人厌的公鸭嗓在耳边回荡。
夏青遥睁开眼时,正被两个粗壮的婆子压着肩膀往外拉扯。
她茫然地低下头,发现自己提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她的双手竟然是完整的!
她的手不是被慕容桐砍了吗?
“敢在宸王府偷东西,拉出去给我打她四十板子!”
公鸭嗓再度传来,夏青遥脑子里嗡嗡作响。
回头,看到一脸不忍的苏玉柔和一旁的跋扈少年,一段遥远的记忆忽然重回脑海。
当年,宸王嫡妃难产而亡,夏太医获罪,一家人流放青州,所以她在采石场出生。
夏家的医术传男不传女,她只能偷学,待到父亲发现时,她甚至连父亲尚未掌握的夏家秘传“楚氏医典”都偷学了八成。
十五岁这年,宸王府派人来请夏太医为宸王继妃,也就是慕容桐的母妃治病,可夏太医多年亏空,早已体弱至极,不能成行,她的医术远超兄长,于是她便代替父亲来了京城,进了宸王府。
可那时,她并没能给宸王妃治病,甚至连面都没见到。
因为苏玉柔诬陷她偷了她的簪子,一旁又有爱慕苏玉柔的王府表少爷程敏帮腔,王府管事将她打了四十板子赶了出去。
随后,一顶“医治王妃不利”的大帽子就扣了下来,夏家八十三口,被满门抄斩。
她原是该一同斩首的。
可夏太医却想方设法找到了她的生母镇远侯夫人张氏,也不知如何操作,她被张氏认为义女,免去了斩刑,她也是在这时才知道自己竟不是夏家的女儿。
她眼看着养父全家被杀,自己侥幸存活,却被张氏哄着没有说出自己才是嫡女的真相,做了个侯府养女,与苏玉柔这个假嫡女做了姐妹……
记忆回笼,夏青遥脑海中一片清明。
她重生了!
重回到一切尚未开始的时候!
眼下,她首要的便是不能被打板子赶出去!
夏青遥忽然大力挣扎起来,身边的婆子想不到一个瘦弱的小姑娘竟有如此大的力气,也用了蛮力。
推搡之间,行医箱砸在地上,里头的瓶瓶罐罐撒了一地,夏青遥踉跄两步站定,杏眼一眯:
“你们如此对我,难道王妃的病不想治了吗?”
苏玉柔原本委屈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第2章 苏玉柔计划落空
“敏公子,还是算了吧,既然这位姑娘喜欢,那簪子我不要了,就当做是我送给她的谢礼,希望她能用心看诊才好。”
苏玉柔泪盈于睫,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言语却直指夏青遥非但偷了簪子,还可能故意对宸王妃使坏。
夏青遥心下冷笑,苏玉柔的手段还与前世一样,看似柔弱无辜,却句句都有目的。
程敏果真被苏玉柔说得怒火中烧,挺起胸脯道:“你别怕,她算什么东西?”
踱步到夏青遥面前,不屑地嘲讽:“姑母金尊玉贵,难道还用得着你个乡下泥腿子瞧病?你也别太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就你一个偷儿,你凭什么给我姑母问诊?凭你三只手吗?”
程敏话音方落,随行的下人就有配合着“噗呲”一声喷笑出来的。
就连从内宅赶来的宋嬷嬷闻言都摇了摇头。
夏青遥看到宋嬷嬷,心中暗道果然,上一世,就是宸王妃身边最得脸的宋嬷嬷赶来,拍板了她的杖刑,如今看来事情还可在她掌握之中。
“这位姑娘定是王府的千金吧?”夏青遥微笑望着苏玉柔。
可一句话,就将苏玉柔说的变了脸色,王府下人也都不约而同看向了她。
夏青遥不等她反应就柔和地问:“东西在何处,搜便是了,随意说人是偷儿,这样好吗?”
苏玉柔咬牙攥着绣帕,委屈道:“你说没偷,那便是没偷吧……”
程敏大叫:“谁知你把簪子藏在哪了,还有脸倒打一耙?”
夏青遥苦笑:“我本是一心来为王妃瞧病的,这位小姐如此阻挠,不知是何意思?
“我来前听闻王妃时而浑身似火烧,时而似冰冻,如今日益狂躁,要饮鸡血才能压制。”
说到此处,夏青遥看向宋嬷嬷,对上了她震惊的眼神。
“依我判断,此症并非是病,而是中了奇毒‘火引冰薪’的症状。
“若再任凭发展下去,王妃会从饮鸡血发展到饮人血,且越饮越多,最后必会经脉爆裂而死。
“而这种毒,除了我,没人能解。”
又无奈地看向苏玉柔,像在安抚个闹脾气的孩子,“这位小姐,眼下还是为您的母妃解毒最为要紧,您说是吗?”
夏青遥一字一句说得清晰,不但将王妃的病症分析清楚,还一脸无辜地将苏玉柔好一通讽刺。
这下子,宋嬷嬷连同内宅的仆妇们,看苏玉柔的眼神都有了几分厌恶。
镇远侯府的小姐不过是来客居几日的,怎得还一副当家作主的模样?叫外人都认为她是王府的小姐,足可见她有多拿大。
苏玉柔暗暗咬牙,小脸一片绯红。
好个夏青遥,想不到竟是如此难缠的角色!
不过听她言语,她似乎并不认识她?那她也一定不知道她们互换身份的事了!
程敏见苏玉柔一脸委屈,当即怒道:“你这,还敢胡说八道?来人,给我把她……”
“慢着,”宋嬷嬷这时快步走到夏青遥面前,眼神灼灼,“此毒夏姑娘当真能解?”
“我既说得出,便做得到。”夏青遥自信一笑,眼神明媚。
宋嬷嬷立即笑着对夏青遥行了一礼:“果真是夏太医之女,医术如此高明,那就有劳夏姑娘了,”说着搀住夏青遥的手臂亲自引路,又回头吩咐,“还不将夏姑娘的行医箱收拾干净,稍后送到王妃屋内。”
“是。”有小丫头行礼应下。
夏青遥被宋嬷嬷搀着走向内宅,与苏玉柔擦肩的一瞬,和善一笑,还微微颔首致意。
苏玉柔却气得差点咬碎满口银牙。
“敏公子,她真的可信吗?” 苏玉柔不甘心,今日明明是个除掉夏青遥的好机会!
“这……宋嬷嬷都发了话。”
程敏脸色紫涨,这里毕竟是王府,他只是个表少爷,宋嬷嬷的做法却代表王妃的意思。
在美人面前显摆不成,程敏自觉颜面无光,当即落荒而逃。
苏玉柔却顾不上程敏的感受了,只瞪着夏青遥的背影,咬了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待到众人散了,洒扫的小丫头收拾行医箱时,一个面色苍白、唇色殷红的俊美青年从跨院走了出来。
他穿着黑色锦袍,袖口与袍角上精致的云回暗纹和腰间的黑玉带扣彰显他高贵的身份,行走间,红玉禁步下流苏微动,颇有几分压抑阴沉之感。
皂靴停在满地打碎的瓶瓶罐罐之前。
小丫头见了他脸色一白,紧张地行礼:“见,见过世子!”
慕容铮一言不发地蹲下检查了一番满地狼藉,随即抬头,看向夏青遥走远的方向微微眯起凤眼,勾起殷红的薄唇,面露沉思。
……
夏青遥跟随宋嬷嬷一路穿过挂着“静宜”匾额的穿堂,来到正屋垂落的百蝶穿花锦缎门帘之前。
方踏上台阶,便听见屋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种流放之地来的乡下野丫头也能信?”
是慕容桐!
“二表兄此话差矣,夏太医医术卓绝,前朝流传下来的‘楚氏医典’就在他家,夏姑娘是夏太医之女,据说青出于蓝,必定……”
慕容桐不屑:“夏子明若是真有本事,当年也不会连给慕容铮她娘接生都做不好,当爹的都没本事,做女儿的难道还能有本事?”
被、焚烧的痛苦就发生在刚才,如今重回初见之时,她恨不能冲上去将人扒皮拆骨!
可现在不行。
她不能做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
夏青遥跟着宋嬷嬷进了屋,绕过外间富贵花开的苏绣屏风来到内室。
一股含着药味的闷热气扑鼻而来,夏青遥美眸一转,将屋内众人看的分明。
除了几名医者和数名仆妇外,榻边,慕容桐穿着一身玉色锦袍,半披长发,面带儒雅微笑,一身出尘之气,好似刚才那些刻薄之语根本不是出自他口,而他身边的蓝衫少年正气得脸红脖子粗。
临窗的贵妃榻上卧着个身材妖娆、眉目如画的美貌妇人,她虽面色苍白,眉头隐忍地蹙着,可锦被之下身形如起伏的山峦,让人见了便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这便是慕容桐的生母,宸王继妃程氏。
“回王妃的话,”宋嬷嬷屈膝行礼,柔声道,“才刚奴婢去前头接了夏姑娘过来,您的症状,夏姑娘分析的都极对,不如让她一试?”
一直闭目养神的宸王妃睁开眼,淡淡地看了夏青遥一眼:“哦?那就试试吧。”
夏青遥便回身接过婢女赶着送来的她的行医箱,取出脉枕来到贵妃榻前,替宸王妃诊脉。
与此同时,苏玉柔也悄无声息的进了门,走到慕容桐的身边站定,悄悄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第3章 演,我让你演
夏青遥对宸王妃的所中之毒太了解了。
因为上一世,她曾为宸王世子慕容铮解过毒,而他们二人中的毒一模一样。
“王妃脉息奇特,经脉多有受阻,您必定如至水深火热般,筋脉剧痛,夜不安眠,狂躁不安,畏寒、畏热,药石无用,若不饮血,便不能控制情绪?依我看,您的确是中了‘火引冰薪’之毒。”
宸王妃听着,已经不自觉地坐起身:“此毒可有解?”
“想解此毒不易,但我有法子为王妃压制毒性,徐徐图之。”夏青遥声音柔和,语气坚定。
宸王妃眼神一亮。
她看了多少大夫,还从未有一人能说出一句“徐徐图之”。
旁边一直侍奉宸王妃脉象的几位王府下属“尚太医局”的太医都不免面露惊讶。
宸王妃慵懒地靠回深紫色弹墨大引枕:“嗯,那便开始吧。”
“可惜……”夏青遥惋惜道,“方才在前院,府上的千金与我有些误会,我的行医箱被砸了,准备好的药引被毁了。”
话音方落,站在慕容桐身边的苏玉柔就面色一变。
“我们王府的千金?”宸王妃询问看向宋嬷嬷。
宋嬷嬷为宸王妃掖了掖锦被,柔声解释:“苏小姐气度非凡,被夏姑娘错认成了咱们府里的姑娘了。”
一句“气度非凡”意有所指,说得苏玉柔满脸尴尬。
众人看向苏玉柔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慕容桐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哦,不过是无关之人罢了,”宸王妃神态奄奄,“你缺了什么药引?只管说出来,只要你说得出,我王府就拿的出。”
夏青遥美眸微眯:“这药引子说珍惜,它很寻常,说难找,也是真的难找,要的是丙子年、丙申月、辛丑日,卯时正生的人的一滴血。”
“哦?”宸王妃挑眉。
苏玉柔的心咯噔一跳。
夏青遥说的,正是她们二人的生辰!
难道她先前猜错了?夏青遥知道她们身份互换的事?
几名太医面面相觑,对于这种玄之又玄的说法摸不着头脑。
慕容桐却是想了想,忽然抚掌:“巧了!玉柔,你不就是这日的生辰吗?”
“对对对,我便是这个生辰,”苏玉柔立即挤出个欢喜的笑,“能为王妃出一份薄力,是我的荣幸,血我多得是,要多少都可以。”说着便露出了皓白的手腕。
宸王妃却并未多给苏玉柔一个眼神:“如此东西便全了?”
“是,取了血便可开始解毒。”夏青遥颔首。
被宸王妃如此无视,苏玉柔尴尬得差点无法保持笑容:“二公子可有匕首,借我一用?”
慕容桐拿出匕首,对上她剪水双眸,心里就是一软:“辛苦你了。”
“为了王妃,玉柔甘之如饴。”苏玉柔泪水盈盈,抬起手腕,像是准备赴死。
夏青遥却已取出一根银针和一个小瓷瓶,一脸疑惑地望着苏玉柔:
“苏小姐这是做什么?我只需取一滴血。”
慕容桐正要下刀子的手一顿。
苏玉柔的脸瞬间涨成大红布,尴尬得表情几乎扭曲。
夏青遥温柔的像对待孩子:“小姐不必害怕,不疼的。”
还不等苏玉柔说出“为了王妃我什么都不怕”,夏青遥已经出手如电,在她手太阳肺经和手厥阴心包经上的穴位各扎了一下。
随后,银针落在她的劳宫穴上,纤细的指头一捻,只听得“嗡”一声,银针竟发出幽幽鸣音。
“这是……失传已久的凤鸣针法?”
“前朝楚神医的凤鸣针法?”
几位太医眼神发亮地惊呼。
宸王妃和慕容桐看向夏青遥的眼神都变了。
“疼!好疼!”
苏玉柔却是突然一声惨叫,一时间全身如同火烧,剧痛难忍。
众人看着苏玉柔,都有些无语。
只扎了三下而已,这能疼到哪里去?
宋嬷嬷皱着眉头与宸王妃对视了一眼,从前他们可没瞧出这位姑娘竟如此做作。
夏青遥心下冷笑,她用了特殊的针法,自会让别人看不出端倪,却能让苏玉柔痛不欲生。
你不是会演吗?那就给你个机会好好‘演’!
苏玉柔的叫声却越来越凄惨,若不是被慕容桐按着,甚至要满地打滚。
她那夸张的表现,就连慕容桐都看不下眼,不耐烦地将眉头拧成了疙瘩。
凤鸣声渐弱,针尖处析出一滴鲜血,夏青遥拔针取血,苏玉柔却还是在惨叫。
宸王妃不胜其扰地捏了捏眉心,隐有要发狂的征兆,宋嬷嬷见了立即吩咐人将苏玉柔捂着嘴拉了出去。
苏玉柔甚至连句对王妃表忠心的话都说不出,就被狼狈的拖了出去。
宸王妃屏退众人,只留宋嬷嬷伺候。
夏青遥用银针蘸着那滴血,开始为宸王妃施针。
这滴血自然根本不需要,她却做出十分珍惜的模样,谨慎的捻动针尾,幽幽凤鸣在屋内此起彼伏起来。
几针下去,宸王妃身体上的痛感明显缓解,心情渐渐恢复平静,紧锁的眉头舒展开,脸色开始转好。
“你父亲当年是我宸王府下属‘尚太医局’的人,那时嫡王妃难产血崩,刚产下世子便撒手人寰,你们全家便被治了罪。
“妇人产子本就凶险,你们一家属实无辜,早些年本王妃就想免了你全家的罪,可世子他到底失去了生母。”
言下之意,夏家的苦难都是世子慕容铮带来的。
夏青遥做认真施针的模样,暗自冷笑:果然是母子,泼脏水的姿势都一样。
待到施针结束,宸王妃确定自己果真好转了一些,便微扬下颌,施恩道:“宋嬷嬷,传我的话,夏太医官复原职,仍旧回王府尚太医局当差,另允准夏家全族即日回京。”
“是,王妃一片慈心,夏姑娘,要更加尽心为王妃解毒才是啊。”宋嬷嬷笑眯眯地卖好。
夏青遥立即行礼谢恩:“多谢王妃宽宏。”
外头等候的慕容桐、表少爷和几位太医进了屋,见王妃肉眼可见的好转,不免都很惊奇。
宋嬷嬷则是引着夏青遥出去:“夏姑娘,奴婢为您安排住处。”
“有劳嬷嬷。”
夏青遥乖巧地笑,目不斜视地与慕容桐擦肩,心里却在暗想:夏家免罪,命运成功扭转,下一个该对付的就是你!
慕容桐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夏青遥的背影上,眼神充满探究,这样一个医术高明的美貌女子,竟会是个偷儿吗?
“母妃,夏家人进京之事不如交给儿子处理?”
夏青遥并未听见慕容桐的话,这厢才随宋嬷嬷出了院门,迎面就遇上了一个黑色锦袍的俊美青年。
那青年修长剑眉下压着一双锐利的凤眼,面色苍白,殷红薄唇含笑,周身缠绕着病容也掩盖不住的暴躁邪肆之气,偏生五官精致的难描难画,美的似是画中人。
是慕容铮!
她前世错信慕容桐,拒绝为慕容铮解毒,却在他弥留之际嫁给了他,他们刚拜过堂,就都死了。
如今再遇到,夏青遥心中百感交集。
眨眼间,慕容铮却来到跟前,一把抓住夏青遥的手腕,将她往一边带去。
第4章 她就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夏青遥美眸瞠圆,她分明记得,上一世她与慕容铮的初见是在夏家满门抄斩后!
慕容铮又为何在此时突然出现?
“你是何人?”
夏青遥故作受惊地挣扎,慕容铮的手指却铁钳一般掐得更紧,径直拉着她走远。
“哎,世子您……”宋嬷嬷苍白着脸低喃,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世子疯起来可是瞪眼就宰人,连王妃都不愿与他对上,何况她个下人?
夏青遥被带到无人的角落,背撞上了冰凉的粉墙,被他一只手臂困在墙角。
“你是夏子明之女?”
“是,你是何人?为何要抓我?”
“夏子明自己的医术不怎么样,倒是养出个医术高明的女儿。”慕容铮嗤笑,殷红的唇角勾起,眼瞳漆黑,似酝酿着一场风暴。
慕容铮的生母宸王嫡妃,当年先是被人污蔑通奸,后又在孕期中毒,生下慕容铮就毒发身亡了。
王府为了颜面,对外只称是难产而亡,夏太医一家此后被迁怒流放。
夏青遥知道,在慕容铮眼中,夏太医有可能是害死的帮凶。
她心思电转,故作惊恐地地颤声威胁:“你到底是谁?敢在宸王府胡来……”
“呵,”慕容铮一声冷笑打断了她,“你那点小把戏,在我面前就不必演了。我看过你的行医箱,里头根本没有你说的所谓药引。”
夏青遥猛然抬眸看他,瞬间读懂了他此话的三重含义。
第一,他知道她在捣鬼。
第二,他虽没在王妃的屋内,却知道屋内发生的事,王妃跟前有他的眼线。
第三,他在威胁她!
若是她回答的不能让他满意,他就会以此去王妃跟前告发她,那么她好容易扭转的局面,就会被击得粉碎!
夏青遥收起惊慌,定定看了慕容铮半晌,突然莞尔一笑,再没有失措的小女儿态。
“我父亲在十八年前为江王妃诊治过,江王妃产子后体虚,毒发身亡。”
慕容铮听到“毒发身亡”,一把掐住了夏青遥的脖子。
夏青遥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直直注视他双眼:“我父亲当年没能治好江王妃,并非他无能,而是没有人给他治疗的机会,我父亲只在江王妃生产时去看过一次,之后我们全家就被流放了。”
话到此处,夏青遥看到他眸光微颤,明显感觉脖子上的铁钳放松了些许。
夏青遥压低声音:“我猜测,当年下毒之人,就是现在的程王妃,所以,我们有共同的目的,不是吗?”
慕容铮锐利的凤眼眯起,嗤笑一声:“你是何意?”
夏青遥放开握着他手腕的手:“江王妃死于‘火引冰薪’,而你的身上就带着这种毒,且是胎里带来的毒,你的身份不是显而易见吗,世子?”
夏青遥说到此处,突然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你说,程王妃为何会中了与你相同的毒呢?‘火引冰薪’这种奇毒,可不是那么好得的。”
她是在威胁他!
他可以告发她,她同样也可以去告发他!
慕容铮骤然欺身上前,眼睛眯着,嘴角带笑,却像是下一瞬就会亮出獠牙将她撕碎,吞吃入腹。
夏青遥一点都不怕他。
上一世,她为他解毒,他便像个江湖侠客一般讲义气,着实护她良多,他虽脾气怪异,行事乖张,却是是个护短的性子,只可惜她那时瞎了眼,错信了慕容桐那个伪君子。
他们如今有共同的敌人,她又信得过他的人品,为何不能结盟?
“程王妃所中之毒来的猛烈,倒像是近一年才中毒,下毒之人对她用了很大的计量。
“而你身上的毒,因是胎里带来的,虽没有程王妃的毒那样来势凶猛,却也已病入骨隨,若不医治,你可能会比程王妃晚死个半年吧。
“世子爷,你已病入膏肓,而我,可以解你的毒。”
慕容铮闻言,缓缓放开了掐住她脖子的手,高大的身躯依旧将她困在方寸之地。
“我凭什么信你?”
夏青遥笑眯眯地背着手,仰头看他:“你大可以先试试,再决定要不要信我。”
“哦?”慕容铮嗤笑,“给我治病,也要用‘丙子年、丙申月、辛丑日,卯时正生的人的一滴血’做药引?”
夏青遥歪着头,狡黠的笑了:“自然不是,你的药引,是一根簪子,就是那位苏小姐被偷的簪子。”
苏玉柔污蔑她偷窃她可还没忘。
慕容铮低头看着夏青遥,他想不到,除去柔弱懂事的假面后,她竟如此大胆又狡猾,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竟还有胆量与他做交易!
刚想回答,慕容铮忽然神色微动,退后半步,做出方才一直在与夏青遥交谈的模样:“依你的说法,你并未偷窃了?”
脚步声靠近,夏青遥眼角余光看到了宋嬷嬷,立即配合地岔开了话题:“的确,许是苏小姐误会了吧。”
慕容铮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负手往外院走去。
宋嬷嬷赶忙屈膝行礼,待到慕容铮走远,才到夏青遥身边试探。
“方才世子那样急,找夏姑娘有什么事?”
“世子?”夏青遥惊讶地睁大了眼,“那种人竟是世子?”
似是察觉自己说的不妥,夏青遥尴尬笑笑:“是关于苏小姐那根丢了的簪子。”
宋嬷嬷仔细打量,见夏青遥不似说谎,就笑着点头:“看来世子是打算还姑娘个清白了?”
“清者自清,再说眼下除了王妃的病情,其余的事我都不想费心思。”夏青遥义正辞严,眼中满是医者才有的慈悲。
宋嬷嬷满意地点头,引着夏青遥去了客院,安排了流萤、流芳两个二等丫鬟在夏青遥身边服侍,便匆匆回去复命。
夏青遥坐在妆奁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心终于静了下来。
从她被到现在,她甚至没有机会静下来想想自己的处境。
“夏姑娘,您吃茶。”流萤笑着端来一碗茶,鼻梁上的小雀斑有点可爱。
夏青遥抬手去接,流萤却在靠近时低声道:“世子说,药引已找到了,接下来随姑娘施展。”
夏青遥抬眸,对上铜镜中的流萤的双眼,微微颔首。
正想着慕容铮究竟往王府各院安插了多少眼线时,外头却突然传来个妇人尖酸的嘲讽声:
“哎呦,让我瞧瞧,是什么样的货色,敢在咱们宸王府偷鸡摸狗?得是什么样的山野村夫能养出这种不要脸的偷儿,真是丢她爹娘的脸啊!”
夏青遥沉下脸,快步出去一把打起深蓝色的门帘。
“何人放肆?”
【出事了!新婚夜,侯府嫡女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