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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老曹(原创)

随着社会的进步人类的发展生活质量的提高,人们在真正解决温饱问题的基础上,又多了一些奢望的想法和内容。现如今我们的衣食住行都不上愁,过上了几十年前想都不敢想的幸福生活。

现在日子过的好了,有些人却养成了难以割舍的不良嗜好。他们的不良嗜好自己无奈父母责骂妻子嫌弃儿女反对。很多时候他们自己都感到忧虑和叹息:唉!这样下去,今后咋弄唻。一些时候自己都烦自己,可是总是自己管不住自己,在这一点上,他们真的感觉难以控制无能为力。

一九八五年夏天,老曹高中毕业考上正厅级煤炭单位下设的技工学校,他上的煤炭技校属于中等专科学校,学习毕业后能拿到中专学历证书。在那个时候,老曹考上煤炭技工学校是很牛逼的,为什么牛逼?这主要有以下几点:一,考上技工学校,可以解决脱离农村成为城市户口的问题,二,学校保障分配工作,上学毕业后安排到国有煤炭单位成为产业工人,三,拿到中专文凭,到单位上班后会被领导器重,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和机会。

在技工学校里,老曹学的是机电专业 ,毕业后被分配在一家国有煤矿的机电队工作,在煤矿的机电队里老曹当了一名电工。

老曹参加工作以后,每天下井安装检修电器设备,井下坚持八小时工作制,由于井下光线不好(全凭矿灯照明),很快他感觉力不从心压力倍增无能为力,他真切的感到不适合这份工作。

老曹不适应井下工作的原因三条:一,自己眼睛高度近视,尽管戴了近视镜,在井下还是感觉行走不便,他说:连走都走不成,这活咋干吗?二,眼睛散光,三,色盲,无法辨别各种颜色。

鉴于这种情况,老曹先找机电队书记队长说明情况,机电队书记队长说:你是上头分来的大学生,煤矿又把你分配到机电队工作,你要到矿上负责人那里说明情况,看能不能给你调整工作。于是老曹又去矿长那里重新叙述一下自己的状况。矿长经过深入调查,发现问题属实后,给老曹调整了工作。在这个时候,矿长是器重老曹的,是给他创造他机会,是给他提干和升迁的机会。当然了,能否把握住这些很多人望尘莫及的机会,就看老曹的水平和能力了。

矿长让老曹去行政办公室做通讯员。煤矿行政办公室通讯员的具体业务很琐碎,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矿上招待客人的时候,通讯员负责叫菜传菜倒茶倒酒之类的工作。由此,老曹从那个时候起“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从不会喝酒到会喝酒,从隔三差五的喝酒到天天接连不断的喝酒。就这样一来二去老曹练就了一身喝酒的本领,他酒量大酒瘾大,一日不喝酒浑身不自在,常言道:喝酒多误事。老曹因为喝酒误事没少受领导批评。

后来,老曹的酒瘾越来越大,发展到早上就喝酒,到上午十点钟左右就喝晕了。这样以来,他的工作干的就非常吃力。老曹喝酒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喝酒究竟,一天一场两场最多三场酒局,并且还很有把握的不会喝醉。老曹喝酒是每隔两三个小时就喝二两,每天一斤半白酒,每当一斤半白酒下肚,他就几乎酩酊大醉了,有些时候尽管不酩酊大醉,也是走路晃晃悠悠东倒西歪。俗话说:喝酒误事。老曹这样嗜酒如命,影响正常工作,煤矿领导是非常不满意的。领导和同事没少批评教育劝导他,仍然无济于事,后来,领导感觉老曹无可救药,破瓶子破摔,由此很生气。

于是老曹在煤矿办公室干了不到三个月的通讯员,领导就把他调整到不显眼的岗位上去了,让他做些杂活。老曹呢!对这份工作还显得很满意,他经常对酒友说:我现在倒是想通了,管它啥工作哩,只要能喝酒就行。酒友们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老曹为了喝酒可是真的付出代价了。由于他长期喝酒丧失了原有的性功能,因此老婆一咬牙一跺脚和他离婚了。老曹呀,根本不管不顾,他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照样每天坚持喝一斤半的白酒,用老曹的话说就是:老婆呀,管求她哩,离婚就离婚。话到此处,老曹瞪瞪眼呲呲牙接着说:就是离婚,老子也得喝酒,她能管住我?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谁也别想管我。

老曹喝酒经常喝的丑态毕露洋相百出,他喝醉后不管在那里都随地大小便,他喝醉后不管在那里都倒在地上就睡觉……因此,煤矿上很多人都很讨厌他,大部分人都对他敬而远之。还有一些人不怀好意的调侃他。老曹呢,听不出好赖话,一如既往的“该吃吃,该喝喝,遇事不往心里搁。”人们不由自主的感叹:老曹啊!酒瘾毁了他的前途,毁了他的家庭,势必会毁了他的一生,唉,这个人呢,没治了。

老曹六十岁的头上,根据国家规定光荣退休,他退休后继续嗜酒如命,时过不久,老曹得了病,去医院检查,结果显示:食道癌晚期。他临终时已经不能说话,他艰难的用哆哆嗦嗦的手拿着笔在纸上很吃力的写了一行字。

“我这一辈子都是酒精惹的祸,都是酒瘾在作怪,酒呀,害了我的一生”。

随后老曹溘然长逝。

老曹的妻子和儿子看着这行文字,不约而同的注视良久。

很长时间没有说出一句话。

(注解:小小说涉及的人名细节情节均属虚构,若有类同,纯属巧合,敬请谅解)

作者照片:

曹小军‖卖豆油的老曹和小曹

我跟爷爷卖豆油

“卖豆油,卖豆油呢,卖豆油,卖豆油呢……”爷爷一声,我一声。临近桂阳、永兴、郴县各村各寨的大街小巷里,曾经隔三岔五地回荡着我和爷爷一老一嫩的叫卖声。

豆油是湘南一带特有的调味品,固体状,煮菜时候放上一点,才能色香味俱全,那简直妙不可言。可它经不起晃动,一旦晃动过度就跟一锅粥一般,液体不是液体,固体不成固体了,影响卖相,阻塞销路。所以贩卖成品豆油,只能肩挑手扛,坐不得车。

豆油以乌豆或黑豆做原料,经过铁锅煮熟、木甄蒸透、倒地冷却、温室发霉、流水清洗、木桶发酵、沸水浸泡、高温煮沸、石磨碾细、再加热泠却之后即为成品。

成品豆油,老家常用缸钵盛和运输,卖的时候再拿专用铲子,一铲一铲地铲进玻璃罐里面。生产豆油工序繁多,技术要求高,生产场地要求大,器皿要求多,任何一个细节都可能影响豆油的口味和产量。我的曾祖父、祖父、父亲及一干叔叔都卖过豆油,而且父亲还开过工厂,专业酿造过豆油。

爷爷贩卖豆油的时候,先从三十里开外的仁和圩拿货回家歇息一晚,再从家里挑到四十里之外的郴桂圩、岗脚、樟市、洋市、雷坪等地。逢集赶集,平常下乡,走街串巷,高声吆喝“豆油、豆油、卖豆油耶--”

至今,这一带稍微上了年纪的人,只要一提:“卖豆油的老曹”都竖起个大拇指:“那个,那个永兴卖豆油的老曹,认得,认得,是个好人呢。”

“卖豆油的老曹”俨然成了一好人品牌。我也时常跟着爷爷去吆喝,切身感受爷爷的亲和力、感召力和受欢迎程度。爷爷挑担子走在前,孙子紧随在后,爷爷一声:“卖——豆油——”,孙子一声:“卖——豆油——\"。

那年靠冬至前的一个星期天,我跟着爷爷一起卖豆油,吸进去的是冷空气,呼出来的是白雾,背后也冰凉冰凉的,厚厚的衣服没有能够抵御寒风的侵袭,耳旁呼呼的风声很是刺耳。山岭上已经干枯的茅草披披倒倒,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寒风一来就赖死般地躺在冰冷地上。路旁山塘里周边的水面被一层薄薄的冰覆盖,塘中央的一股股淡淡的水雾徐徐腾起。

“爷爷,好冷。\"

“没事,走起来就慢慢暖和了,你用手把耳朵搓一搓,再双手交叉搓一搓就舒服多了。”

“爷爷,我还是冷。”搓过后我又说。

“哦”说完脱下身上外套:“来,来,披上爷爷的就暖和了。”

爷孙俩继续赶路,爷爷哼起了花鼓戏《打铜锣补锅》,扁担也随着他一步一闪地:“吱呀——吱呀——” 唱了起来。

穿过山谷,终于见到人家和炊烟,宽阔的田野上,有烟农在翻耕收割后的稻田,有了人气,心里就热乎了,不再那么冷。

田垌中,乡亲们抡着锄头高过头顶,再狠狠地砸下,一锄一坨地上垄堆厢,为明年种植烤烟作准备。

“满崽,看到没有?田里干活的人只穿了件单衣而已,知道为什么不冷?”爷爷扭过头来问。

“嗯,他们在干活,活动起来就不冷了。”

“是啊,牛不干活也要老死。人一定要勤快,不怕苦累,这样身体才好,也可以赚到更多的钱。”

“老曹,老曹,卖豆油的老曹,又带你孙子出来了。”老远,有人开始和也有开玩笑。

“是呢,还是老二。”

“你上次的豆油掺假了,没有原来香,没有一点香味。”

“哇鬼事,你把它倒掉,我赔你。”

“开玩笑啦,一样的,一样的,跟之前的一样香,你从我屋里过的时候,再刁半斤放到柜子里,钱下次一起给。”

“好,好呢,你不在家,不怕我偷东西?”

“你才哇鬼事情,哪个都可以不放心,就你大家都相信,又不是一天两天的老曹了。”

一个玩笑,爷爷和风细雨般地开启了一个村庄的生意。

我们走近村庄,好几条中华田园犬就迎了上来,轻吠几声,摇头摆尾,很是熟络,好是亲切。

“豆油咯,卖豆油……”爷爷一声,我一声,传遍村庄的角角落落。

一会,屁股后面一群垂髫小孩跟了上来:“豆油咯,卖豆油……老曹卖豆油啰。”

“老曹,来半斤,包肉饺巴不能少。”

“老曹,快冬至了,我屋里人客多,来一斤。”

两缸钵豆油卖完,夜幕已经笼罩,热情好客的乡亲把我们留下,演绎了一番\"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场景。

女主人把平常不舍得吃的干鸡肉、腌鸭肉、熏腊肉和野兔子肉都整了出来,男主人则到楼上打了一壶爷爷的最爱——红薯烧酒来,与爷爷对饮。

两人边喝边聊,一壶不够,再来一壶。两人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侃大山,从盘古开天地到改革开放,从村里乡亲到自家孩子,从儿时的艰辛到如今的幸福,从他人子女的出息到自家后生的成长。高兴的时候手舞足蹈,伤感的时候捶胸顿足。

“老曹,你六十多岁了,六七个的崽都已经成家立业了,崽多孙贤的,不愁吃又不愁穿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这么拼命赚钱图什么?”

“老弟,闲不住啊,儿女有儿女的苦,能做一天是一天,能动能走的日子,能多做点就多干点呗,自己贵气多了。什么东西总是问儿女要,总没有自己口袋里有强。就算年轻人不介意,我们也不好意思啊,你说是吧?你还不是六十老几的人了也贪得很。”

爷爷掀开肩膀上的衣服,露出了上面忒厚的茧。这,都是几十年来挑豆油贩卖,被扁担折磨出来的。爷爷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一辈子走了多少路,流了多少汗,磨坏了多少双鞋,换了多少扁担,挑坏了多少箩筐和绳索了。

“是啊,一把屎一把尿帮他们养大,儿女再孝顺,老了还是自己身边有点钱好啊!再说,他们也有一家人,要吃要穿又要喝,还要供上学,要钱花啊,我们老的能帮就帮点吧。”老汉回应道。

聊着聊着夜已深,原本平静的夜晚陡然间被激烈的争吵声打破。紧接着,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老曹,老曹,就说你在我们村嘛。王家兄弟吵得厉害,你去看看,快!快!你为人公道,大家都佩服你,快点……”边走边拉扯。

爷爷撂下话题,放下酒杯,抬腿奔王家走去。这时,王家兄弟像两只斗红眼的大公鸡,又像两条正斗气的眼镜蛇,互不相让。

“哟嚯,两位小王,怎么跟我一样喝醉酒了,来来……跟曹叔讲讲怎么回事。”这会儿,爷爷把年轻时候当基层干部造就的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一个外人。火气正旺的时候,调解纠纷是最忌讳的,然而爷爷却自有一套。

他在确保不激化矛盾的前提下,让双方各抒己见,讲出各自心中的不平和愤恨,随后再把两人分别叫到它处,分析利害得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兄弟是一辈子的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在爷爷的斡旋下,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小王两兄弟,居然冰释前嫌、握手言欢。

一场风波得以平息,村人们言语里尽是赞赏:“今天幸好老曹在,要不然真会打起来。别看老曹个子不高,还真有一套,三下五除一几句话就把王家那两小子收拾得服服帖帖。”

一夜无语,主人家虽一再挽留吃早餐,但天一亮我们起身告别往家赶。

“爷爷,人家诚心挽留,怎么不吃过早饭再走呢?”

“孩子啊,会做客不劳主,人家留是人家的情义,我们打扰一晚已经够不好意思了,怎么还能吃早饭呢?饿了是吧,我们再走十来里到你姑婆家去吃。”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爷爷过世前的一个月还挑着担子 “豆油,卖豆油,豆油耶——”地吆喝着。他不但留下一笔数额不小的钱,更给后人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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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徐向东 实习生 郭君宜

◆二审:曾淑花

◆三审:岳才瑛

◆素材来源:中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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