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发现本阶段具有明显“云中车马”题材特征的图像9处,既有墓葬出土,又有传世的寺观壁画及卷轴画。
其中卷轴画1组,出自《洛神赋图》;寺观壁画6组,分别出自天水麦积山127窟及敦煌莫高窟249窟、296窟、305窟、423窟、401窟;墓葬出土2处,分别出自税村隋代壁画墓、唐长乐公主墓。
图像配置及内容较第一阶段图像更为繁冗复杂。最早可见图像为《洛神赋图》,流行于东晋南朝地区;
随后在麦积山及敦煌地区发现众多相似图像,“云中车马”被大量使用于石窟寺壁画之中,既具备南朝地区图像特点,又兼具本地区宗教特色;
直至隋唐时期,图像复用于墓葬之中,在关中地区流传,但是其数量大大缩减。
(一)卷轴画《洛神赋图》绘制时间传为东晋时期,流行于江南地区八该图取材自曹植的《洛神赋》,
描绘了曹植在黄初四年从京城返回封地途中,途径洛水,偶遇洛神,与其相遇、相恋、相离的场景,是目前已知最早文学叙事题材绘画。
其中相离部分绘制有一组具有典型“云中车马”特征的绘画,云气、主体车马及瑞兽、鱼类俱全,展现了洛神乘坐云车离开曹植的情景。出行方向为自右向左。
(二)寺观壁画麦积山石窟位于甘肃省天水市,是北朝时期保存最完整的石窟。
其中127窟开凿年代大致为西魏时期,为乙弗后功德窟,由西魏废后乙弗氏之子元戊出资而建,是为怀念其母之死'西魏文帝元宝炬及太子元钦也有参与设计工作。
洞窟内三面造像,均为一佛二菩萨,窟顶藻井内,绘有一幅“帝释天”图,具有明显的“云中车马”特点,引导、主体车马、随侍俱全,且整幅画面充满云气。
贺世哲在《敦煌图像研究十六国北朝卷》中指出此出行图像展现的是帝释天巡视人间之善恶的情景
莫高窟位于河西走廊以西的敦煌,关于莫高窟的开凿,《李君莫高窟佛龛碑》有载“莫高窟者,厥初秦建元二年(366年),有沙门乐傳,戒行清虚,执心恬静。
尝杖锡林野,行至此山,忽见金光,状有千佛,遂架空凿岩,造窟一龛。次有法良禅师,从东届此,又于傳师窟侧,更即营造。
伽蓝之起,滥觞于二僧。复有刺史建平公、东阳王等,各修一大窟。自后合州黎庶,造作相仿。
莫高窟中存有众多“云中车马”题材图像,且图像配置与内容颇为相似,以龙凤驾车,随侍护卫车架左右,间饰云气。
最早的一件出自249窟,249窟始建于西魏初,清代重建,位于莫高窟南端。
西壁龛内为一佛二菩萨造像,主佛为善跏坐佛像,窟顶南北披绘有主神分别乘坐凤车及龙车出行的场面,两组车马同向而行,奔向西方。
296窟为北周时期洞窟,主室西壁开龛,主尊倚坐说法佛,或为弥勒佛。
西壁龛外南侧和北侧分别存有一幅凤车出行及龙车出行图像,两组车马,一向北、一向南,相向而行,似一齐奔向主尊佛而来。
隋时也存有3组相似图像,分别出自305窟、423窟、401窟,根据樊锦诗先生对隋窟的分期气可以判断这三个石窟开凿的早晚关系为:305窟最早,其次是423窟,401窟开凿时间最晚。
305窟开凿于隋开皇五年,南、北、西三面开龛,窟顶南北披分别绘制凤车及龙车出行图像,图像形式与249窟相同,即为同向而行,奔向西方。
423窟的龙车凤辇图像形式有异于之前所有图像,2组车马分别位于南北披,且一向南、一向北,相向而行,目的地为窟顶中间。
中间绘制的图像为维摩诘经变,图中绘维摩、文殊及众多听法弟子及世俗之人,建筑为中国传统的本土建筑夂401窟图像使用形式与296窟相似,位于西龛外南侧及北侧,南北相向而行。
(三)墓葬出土税村壁画墓位于陕西省潼关税村,时代为隋,其墓主人为观王杨雄气该墓为有墓道的多天井及壁龛的单砖室墓,坐北朝南,随葬大量陶制明器、实用器及钱币、装饰品等,
出土壁画也颇为丰富,墓葬等级较高气墓室中部偏北出土一函匣式石棺,头部向西,石棺外面布满线刻图像,
其中石棺左帮及右帮分别刻有龙车及虎车出行图像,根据出土时左右帮石板的位置,即右帮被掀翻于北侧,左帮移至墓室南侧气推测左帮位于南侧、右帮位于北侧,
即龙车出行位于南侧,而虎车出行位于北侧,两组车马同向而行,向西方驶去,即头部所在方向。
图像中引导、主体车马及随侍俱全,空隙处填满了云气,明显属于云中车马图像
长乐公主墓位于陕西礼泉县烟霞乡凌光村,距昭陵约1000米,是一座初唐时期墓葬。
长乐公主,名李丽质,唐太宗嫡长女,文献记载她出嫁时,太宗为其置办嫁妆,“敕所司资送倍于长公主”气可见其备受太宗皇帝喜爱。
墓中随葬器物一百余件,壁画也数量颇丰,墓葬等级较高。
其中墓道南端东西两壁各有一幅云中车马图像,两组图像配置基本相同,包括主体车马及摩羯,兼之以云气装饰。
两组车马同向而行,向南奔驰。云中车马图像后跟随两组出行仪仗,分别为八人、六人组合,从穿着来看应为文官及武官组合。
二、“云中车马”的文献资料南北朝时期又较多关于“云中车马”场面的记载,题材广泛,内容多样。
如北魏《太上皇老君哀歌七首》:“仙驾龙车。迎子游清天。上登金楼殿。坐卧虚空间。行则飞仙从。朝登天东头,暮到于天西。戏乐九天外……”描绘仙人驾驶龙车,飞仙跟从,在九天外奔走的场景。
《太平御览》引《玉光八景经》:“东方始景道君乘青云之車,驾苍龙。又曰:南方玄景道君乘五色云车,驾凤皇。
又曰:南方灵景道君乘赤云车;西南方元景道君乘紫云车,驾六龙;西方明景道君乘白云车,驾白虎;北方玄和道君乘珠玉之车。”
描述东方道君乘龙车、南方道君乘凤车、西南方道君乘龙车、西方道君乘虎车、北方道君乘坐珠玉之车的之事。
《神仙传》:“羲有功于民……年寿将尽。黄老今遣仙官来下迎之:侍郎薄延之,乘白鹿车是也;度世君司马生,青龙车是也;迎使者徐福,白虎车是也。
須臾,有三仙人,羽衣持节,以白玉简、青玉介丹玉字,授羲。羲不能识,遂载羲升天。
描述仙官薄延之乘鹿车、司马生乘龙车、徐福乘虎车,迎接沈羲升天的故事。
《登真隐诀辑校》:“苏林,字子玄,濮阳曲水人,师涓子道,学受三元真一,游遍人间数百年,玄洲遣迎,云车羽盖,骖驾龙虎……”描述了苏林乘坐龙虎并驾的云车游历人间的场景。
《上清侍帝晨桐柏真人真图赞》:“图画王君乘云车羽盖,仙灵侍从,旌节导弓丨。龙鹤飞翔,从天而降,欲赴桐柏山洞宫事。”
描绘王君乘坐云车,仙侍跟从,龙鹤相伴,奔赴桐柏山的场景。
文献中对于云中车马场景的描述,多出自道教典籍,描绘仙人乘坐云车出行的场景,具有浓厚的道教神仙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