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树之恋 | 作者：李冬梅

第一次看到你的名字，是偶遇那份2017年中国美丽休闲乡村的名单，看到“河南省济源市韩彦村”时，竟然有一种他乡遇故人的惊喜，没想到我的家乡居然有这么一处“世外桃源”。第二次听到你的名字，是工作在你所处乡镇的朋友热情向我发出邀请，去参加你举办的盛大红果文化节活动。虽没成行，但从此，在我的梦里，一直摇曳着你美丽的身影。第三次想到你的名字，是河边散步时邂逅了几株结果的山楂树，不由牵扯出你那山楂树之恋的动人故事，激荡心底澎湃不已，我渴望用无声的文字，去致敬孕育你美丽情怀的精魂。

金秋十月，在飒飒秋风里，此时的你，满坡满岭的山楂就要成熟了吧。一簇簇，一串串，一颗颗，似玛瑙，像灯笼，如火焰，挂满了枝头，压弯了树梢，装点了大地，连那空气里，似乎弥漫地都是酸酸甜甜的爱恋。那红红火火的山楂，让我不由想到我的故乡。

她和你一样，曾经是贫瘠偏僻的一个小山村。她和你又一样，曾经也做过富裕美丽的振兴梦。她和你还一样，曾经依托种山楂树，展开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山楂树之恋。在那个贫困落后的年代，在那个解决温饱渴望富裕的年代，我的故乡像个热血的青年，不甘“矮穷矬”，渴盼“高富帅”。他敢于尝试，勇于探索，从外地引进一批山楂树苗，分到了各家各户。习惯了种庄稼的村里人，带着无限美好的憧憬，以莫大的热情投身到栽果树的变革之中。

他们精心栽下树苗，如同侍弄孩子一般，冬季挖沟施肥，春来修枝浇水，夏至疏花喷药，辛劳之余遥想着金秋的硕果累累。也许是果实品相不佳，也许是销售渠道不畅，也许是红果泛滥成灾，也许是缺乏种植的经验，也许是……乡亲们几年辛辛苦苦地付出，并没有像预期那样，赚个盆满钵满。红果堆在家中，卖也卖不出，只能坏掉烂掉倒掉，连猪也嫌弃不吃。曾记得当时为了卖掉满屋的红果，我和父亲拉着架子车，装着满满一车红果，“远征”到当时的“黑加仑”厂，找熟人，说好话，乞求人家能收了这些红果。父亲如同祥林嫂一样重复着乞求的话语，也不知受了多少难为，在人家挑剔的验收下，卖掉了一小部分，那价格低得等于白捡。回家的路上，我看到父亲饱经沧桑的脸上，落满了无奈和忧伤。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春蚕》里老通宝的难过与伤心，也理解了《多收了三五斗》里破毡帽汉子的落寞与伤感。

如同“鸡肋”的山楂树，当初是如何风光地落户在地头田间，现在就有多么不招人待见。苦撑了几年，果决的三下五除二，亳不怜惜地砍了树当柴烧，又种回了庄稼。犹豫的观望着盘算着，终究耐不住失望，最终今年砍几棵明年伐几行，地头再剩下三四棵留个念想。后来呀，也因为犁地碍事一棵也没留下，就像当初那山楂树从来不曾种过一样。

故乡那一场热热闹闹轰轰烈烈的山楂树之恋，竟落得个树砍心伤的悲催结局，至此，我的故乡再也看不到一棵山楂树的踪迹，尽管我们也喜欢吃山楂糕、山楂卷、山楂条、山楂酱，还有那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山楂树之恋的辛酸，也许成了故乡人记忆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韩彦村，你当初是否也如我的故乡一般，有没有遭遇过失望的打击？有没有经受过绝望的痛苦？有没有经历过变革的迷惘？如果你也和她一样同病相怜，但为什么你能旧颜换新装浴火又重生？为什么你能坚守初心不改另辟蹊径破解死局？为什么你能栽下山楂树引来金凤凰？为什么你能脱颍而出闻名全国？为什么……我多想从你的传奇故事里，破解出成功的密码，告慰父老乡亲的失望与不甘。

追寻你和你的父辈的足迹，我看到1925年的一天，一位肩挑货郎担、手摇拨浪鼓的中年汉子，出现在济源的西南山区。他翻山越岭，走村串户，爬虎岭、过封门，在下冶乡韩彦村的下沟常家窑洞里，办起了“小老李杂货铺”。自此，杂货铺革命的灯光，吸引8位贫苦出身的山村青年农民，他们在李锡珍教育引领下，相继加入了中国。1926年冬的一个风雪之夜，在那个“小老李杂货铺”里，王屋山区第一个党组织——韩彦特别支部宣告成立。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从此，特支发动带领群众打神像、砸庙宇，号召男子剪辫子、妇女放足，动员废除私塾，开办村小，开展新文化教育，发动贫苦农民成立农民协会，促使西山农动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

战火硝烟虽早已远去，但历史记忆未曾褪去。一代又一代的韩彦人继续传承着红色基因，赓续着英雄血脉，书写着波澜壮阔的革命史、建设史、奋斗史。似乎之中，我找到了你成功的根源，因为在你的血脉里，澎湃着父辈的牺牲精神，在你的精魂里，激荡着父辈的不屈英灵。

回首你和你的家乡的岁月，我看到1986年国家实行土地家庭联产承包制政策的第八个年头，你徘徊在何去何从的岔路口。作为领路人的村支两委，决不想让父老乡亲仅仅只解决温饱问题，在他们规划的发展蓝图上，你有着更加美好的未来。

面对发展的迷茫，于是，他们聘请省级专家，实地考察论证，找到一条因地制宜的最佳发展之路——栽种山楂树。面对群众的不解抗拒，于是，他们走家串户，促膝长谈，掏心掏肺，把大伙紧紧聚拢在一起。面对品种的优化，于是，他们请专家教技术，现场指导就地解疑，一次次培育，一回回改良，终于筛选出最佳品相。面对市场销售的不畅，于是，他们组织人力，挑选精兵强将，南征北战，积极开拓市场，尽力解决乡亲们的后顾之忧。面对信息的闭塞，于是，他们连继几届召开红果文化节活动，搞采摘，办农家乐，举行表演赛，吸引各地的佳宾蜂涌而来。热情的招待，热心的宣传，热闹的场面，让你韩彦村不再寂寂无名，成为中国美丽休闲乡村的入选者。似乎之中，我明白了你名扬的缘由，因为在你的奋斗中，有着那样一批敢为人先无私奉献领路人。因为在你的开拓里，有着那样一群联系群众急人所难的人。

展望你和你的祖国的未来，我看到如今脱贫攻坚的战役中，你再上台阶，在奔小康的路上昂首阔步，大步流星。春来花香四溢，夏来绿树成荫，秋来果实满枝，不是一幅画，胜似画中景。

为了更好的明天，你引进了石榴等林果的栽种，优化果树品种的多样性。你建立了韩彦特别支部纪念馆，挖掘红色记忆，弘扬革命精神，激励下一代不忘先烈。你组织了各种文化活动，宣扬韩彦之美，宣传韩彦之魂，宣讲韩彦之神。似乎之中，我理解了你辉煌的原因，因为在你的振兴梦里，有着让人民幸福的初心。因为在你的强国梦里，有着让国家富强的宏愿，让民族振兴的誓言。

又是一年果飘香，那红红火火的山楂，定是你韩彦人颗颗跳动的红心，坦露着你们对生活的挚爱，坦诚着你们对美好的追求。

好一场山楂树之恋，好一个动人故事。我不再耿耿于怀故乡山楂树之恋的辛酸，我想终有一天，我会走近美如世外桃源的你，把你的美丽，你的辉煌，嫁接到故乡那棵等待已久的希望之树上，重续那个动人的山楂树之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