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跨境形式多样,套路层出不穷,不少人或主动或被动地身陷其中。网络为何屡禁不止,又是如何让玩家一步步沦陷,直至万劫不复的呢?
一通电话让他赔掉5、6万
李明今年35岁,是一名厨师,每月工资除去日常开销外,还能有些结余。然而这样平静的生活在他接到一个电话后,戛然而止。
来电者自称是澳门赌场的一名工作人员,正在推广这个赌场旗下的正规合法APP,只要充值,就能获得平台送的福利。前几年,李明和朋友也曾一起玩过捕鱼、棋牌类的游戏,但当时玩的数额较少,在网站关掉后就没再继续玩。这个电话打来后,又勾起了他的赌 “瘾”。犹豫再三,他将这个名为开元棋牌的APP装在了手机上。
李明说,他一开始就把这个游戏当成消遣,闲来无事就来两把。在这个所谓的正规平台上,时不时还会有一些福利活动,平台上滚动着的其他玩家中大奖的信息,这些都刺激着李明想发财的神经。而随着充值的金额越来越大,李明沉浸在这个平台上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他不知道是,此时这个网络平台背后的人,正在用“一夜暴富”这个谎言给他编织一张大网,准备将李明的所有家底都收入网中。
“反正就是输了再问别人借了再输,就这样子。当时输的时候想的是后面能把前面的赢回来,每次都这样想,结果每次都输了。”回想起当初沉溺在网赌时候的情形,李明悔不当初。
不记得从第几次开始,李明再也没有在开元棋牌上赢过。每次充进去的钱就好像石子一样沉入海底,连个回音都没有。越是这样,他越是想要一次成功,赢回之前所有的损失。今年3月,他将自己的全部积蓄投进去,两天时间里,输掉了五六万元钱。
推广赚钱、荷官诱赌……网赌平台多少“花样“
记者下载这个75开元APP发现,在这个小小的APP里,涵盖着几乎所有的玩法:骰子、扑克、麻将、捕鱼、电子游戏……当然,所有游戏都必须充值才能开启,充值页面显示,支持支付宝和微信支付,最低充值限额30元。
在游戏页面的左下角,“推广赚钱”四个大字一直在闪烁。客服介绍道,只要别人是通过一位玩家的专属链接或者二维码下载的开元棋牌APP,那么该玩家就成为一个代理,无论下线充值多少钱,上线代理都可以拿到相应的佣金。佣金金额比例超过在下线值金额的百分之四十到百分之六十五。当代理玩家的下线再次发展下线后,上线代理玩家还是可以拿到一部分佣金,以此类推。
在开元棋牌APP上,有数十个真人荷官“在线发牌”,这些荷官衣着暴露,声音甜美,一口一个“老板”叫得人心生荡漾。在有些厅里下注以后,你还可以通过聊天功能和荷官直接对话,甚至还分亚洲厅、性感厅、主题厅等不同分类。感官受到刺激,心绪被撩拨,伴随着扑克牌的开合,血液不自觉地涌向大脑,让人忍不住做着翻盘、一夜暴富的美梦。在荷官后边,不时有穿着套装的工作人员走来走去,这个场景看上去仿佛就是电影里演的澳门赌场的样子,难怪很多人会相信这是澳门赌场的官方网站,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用所谓真人荷官来假装是真实澳门赌场形象的案件并不罕见,早在2016年,央视就曾曝光利用“性感荷官”诱赌的犯罪手法,广东佛山警方调查发现,经常有市民收到一些网站的短信推销,这些网站不仅提供“百家乐”“21点”等多种常见形式,还有穿着暴露的“真人美女荷官”在线视频发牌。于是,许多人相信了这就是澳门赌场的官方网站,每天参与在线“”的人多达上万名。然而警方通过核查发现,澳门的知名赌场并不提供网络服务,所谓的澳门官方网站,其实是一个从制售伪基站、使用伪基站发布诱赌信息,到架设山寨网站进行的团伙所构建的。
网络平台到底用什么手段吸引赌徒,又是如何让玩家步步沦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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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元搭一个平台?源代码灰色产业泛滥
两年前,程序员秃顶酱(网名)得到一套网站的源代码,于是在他的自媒体平台上发布了两条反赌视频,从技术角度来剖析网络网站的猫腻,两年来,这个视频在各个平台被广泛转发,全网总播放量过亿。然而两年过去了,这些网站就像游戏里的地鼠一样,一直被打击,却依旧存在。
秃顶酱说,对于现在的科技水平来说,做一个平台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有一套平台的源代码,很多程序员都可以搭建一个APP。而且这类源代码,在市场上很容易买到:“因为市场上有那种灰色产业链,在灰色产业链很庞大,所以现在也便宜。你要是会技术的话,是在2000元左右一套,你如果不会技术不懂搭建,然后也不懂一些什么反编译之类的,我估计价格会在1万到2万元之间。”
2020年,江苏徐州警方成功打掉一个为网站提供源代码的网站,警方统计:相关源码共计被下载2万余次,嫌疑人王某非法获利100余万元。国家断卡行动开展以来,许多售卖棋牌网站源代码的犯罪分子被绳之以法,但是,这类非法交易仍然存在。秃顶酱告诉记者,现在很多买家会通过一些比较隐秘的途径,先得到一套残缺的源代码。然后在源代码有程序bug的地方,会有一条注释,就是卖家的联系方式,买家主动联系上卖家以后,卖家就会开价,将残缺部分的代码进行售卖。买家购买到源代码后,就会前往境外,搭建平台,开始运营。
犯罪分子跑到境外,来运营面向境内用户的网站已经不是秘密,那么,这些网站是怎么从境外进入境内,通过层层封锁,面向国内赌徒的呢?
记者在微信平台上搜索“推广”,发现搜索结果几乎都是资讯新闻。而如果将关键词换为谐音“菠菜推广”,落地页面则会出现各种推广平台的软文。所谓“菠菜”,其实就是业的黑话。记者加上其中一个做推广业务的微信,对方表示,可以通过懂球帝、PP体育、虎扑、看看体育、头条、七猫小说等网络平台进行推广,还可以通过软文进行引流。
秃顶酱说,其实最有效的推广方式,是玩家间的口口相传:“让两个人尝到甜头,把这两个人发展成代理,我不白让你当代理,他们所充的钱全部都给你提成,而且这个提成很吓人的,我可以给你百分之七十。让这两个人在朋友面前去吹嘘这个平台,我在这个平台挣多少钱挣多少钱,就很快,在一周之内,很快就打开了。”
给点甜头再“杀猪”,网赌平台层层套路
只要玩家开始注册网站,鱼,就上钩了。
秃顶酱介绍说:“平台有个名词叫做养猪,玩家就是猪,他为什么要养?一开始玩家只是小充一点,比如说你去一个平台,你充了100块钱我就试试水,然后自己心里头在想输了我就不玩了,赢了我就再玩一会儿。有的人可能选择提现,你提现了平台给你提,你下意识就感觉到这个平台靠谱,对吧?”
第一次赢钱并提现后,许多玩家就开始相信这个平台确实是公平的,而自己的运气也的确不错。殊不知,这其实都是网站设下的第一个套路。在网站后台,工作人员可以轻松控制玩家的输赢。
通过程序控制某个玩家的输赢,这个是很好实现的。因为在服务器里,玩家的输赢只是一条命令,只要网赌平台想让玩家输,那玩家绝对赢不来。
即便一直输,网络平台也会通过别的方式来让你相信,仍然有赢的机会。
网络平台的后台,工作人员可以设置机器人玩家。机器人玩家偶尔赢几把,利好消息会在网站上滚动推送,这让真正的玩家都产生想要翻盘的希望。
玩家觉得还有赢得机会,有些人此时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借钱网赌,想要一局翻盘。
即便此时玩家选择悬崖勒马,想要把充进平台里还没有输完的钱提现来止损,也很难实现了。
程序员秃顶酱说,网赌平台可以决定玩家能否提现:“你申请提现之后,然后平台可以以流水不足(为理由),也就是说你的流水必须得刷够充的金额,才可以给你提现。你账户里头还有2500(提不出来)。那么平台会以流水又不足的情况下,要求要么你充2500的4倍或者是2500的3倍金额,然后平台才能接受提现的请求。实际上你提出来的钱跟你充的钱完全不成正比,有些玩家可能就受不了,就跟那个平台客户吵吵起来了,这个没有关系,平台客服会把你账号封掉。”
调查进行到这里时,记者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一个发财的红利从天而降。
一个叫做168体育平台的工作人员不知从什么途径获得了记者的联系方式,告诉记者,新用户首冲100元可以获得50元的红包。最初,李明也是接到了这样一个来自境外的电话,因为这点蝇头小利,他从此掉进网赌深渊,赔上了自己的全部积蓄。
闪电新闻记者 商凯军 张雨 刘铭 王雷涛 报道
来源: 齐鲁网
来源:上海法治报
“本来我是想离开伤心地,跟着在缅甸开赌场的朋友赚大钱的,但没想到一到‘公司’,看到的是很多电脑和电话,就觉得完了……”
最近,关于“境外”的话题引发关注,一个个真实案例让大家看到了“海外淘金地”的真实面目,那些为了高额回报、期待一夜暴富而“奔赴”境外的人最终等来的是难逃的法网。如今在上海市新收犯监狱服刑的田华(化名)就是如此,三年前的一个决定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离开伤心地去“赚大钱”
“我是今年6月被判刑的,罪,刑期二年六个月,做的是冒充金融平台工作人员行骗的事,我们进入公司后按照话术,根据要求给客户打电话注销校园贷……”这是田华的“开场白”。他的普通话不是很标准,一字一顿,带着些许紧张,正襟危坐地讲述了他参与境外的经历。
用田华的话说,他是因为家里发生变故,才会想换个环境闯一闯。没想到,号称在缅甸开赌场能赚大钱的朋友骗了他……
三年前,田华25岁,虽然学历不高,但是有一手做陶瓷器的本领,勤勤恳恳地工作,一个月能赚七八千元,但田华觉得是有点辛苦的。也就在那一年,田华的妻子提出了离婚,眼见感情无可挽回,田华无奈同意。顾及还不到2岁的孩子,田华将房子留给了娘俩,自己几乎“净身出户”。婚姻失败让田华很受打击,他没有心情再好好工作,一度和朋友泡在酒吧里,想要以此忘记难堪的现实。
就是混在酒吧里的那段时光,田华认识了阿吉(化名),对方出手很阔绰,一下就笼络住了田华。“他说自己在缅甸开赌场,每个月轻轻松松就可以赚几百几千万,还说可以带我们一起赚大钱。”
本就想离开伤心地,换个新环境生活的田华心动了,他原打算到上海闯一闯,然而阿吉画的“轻松赚大钱”的饼让他失去了理智和基本判断,也不管阿吉到底是谁,也不顾开赌场本就是违法勾当,甚至没有了解过缅北是怎样的地方,就决定和朋友一起追随阿吉去“赚大钱”。
爬山6小时落入“骗子窝”
田华是2020年11月下旬去缅甸北部的,从这趟旅程的一开始,田华就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根据阿吉的安排,田华和朋友先到了云南边境的一个城市。“阿吉说会有人来接我们,约在凌晨1点多钟,一个很偏僻的地方碰头。”见到接头人后,田华根据对方的口音和言语中流露出的信息判断对方是当地的山民,对环境很熟悉,确认田华等人的身份后,对方就带着他们开始爬山。
“一起去的不止我们两个,有大概十几个人一起。”田华回忆,“我们爬了大约六个小时的山,从天黑爬到天都快亮了。当时我有点害怕,也很累,但是怕迷路,不敢不走,也不敢乱走,只能跟着不停地爬。后来爬着爬着,就看到了边境线,还看到了巡逻的警察。”
“不要跑!”“快跳过去!”这两个不同的声音牢牢印在田华脑海里,一个是边防人员发现他们后阻止的声音,一个是接头人催促他们往缅甸境内跑的喊声。
“我知道这是偷渡,害怕被抓回去后受罚,所以不敢停。”田华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慌乱地、拼命地往边界线的另一边跑。一脚跨过边境线,田华也一脚踏入了罪恶的泥泞之中。
“成功”躲避边防警察后,田华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反正并不轻松,对将要面临的一切也更为迷茫。在缅甸境内,田华他们又走了一段山路。后来,有新的接头人出现,分批带走了田华他们。
“我和我朋友,还有另两个人,一共四个人一起到公司,坐的是当地的军车。”田华回忆起来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到公司门口,看到看守的人居然拿着枪!不是小手枪,是像AK47那样的步枪!”
一路上的见闻已经让田华震惊和忐忑,到了公司,田华更是觉得被狠狠泼了一盆冷水。“阿吉说的是开赌场,可是公司里根本没有的东西,看到的都是电脑和电话……”
“完了!”当时田华的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
田华他们当场被收走了手机和身份证,并被告知公司的主要业务是做“注销校园贷”,田华他们的任务是做“拉手”,也就是冒充金融平台的工作人员,根据公司给的话术和信息给客户打电话,引导他们通过QQ和“客服”对接,“注销”校园贷。
田华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落入了“骗子窝”。
“我一开始不想做的,但是他们把我们关进一个小屋子里,不给饭吃,要是反抗就会被打,还会被电击……”田华无比后悔听信了阿吉的话,那时他才知道把他们骗到缅北的阿吉是公司的“”之一,也就是在“注销校园贷”骗局中负责诱骗受害人转账的角色,“他还是公司的小股东,能得到公司分红,把我们骗过去可能还能赚人头费。”
被关小黑屋后妥协成为“拉手”
田华也记不清到底被关在小黑屋多久,大概两三天,也可能三四天,总之饥饿、疼痛、恐惧……种种不适让田华最终妥协。
2020年11月下旬,田华成为了“拉手”,根据公司教的话术,开始给“客户”打电话。
“公司告诉我们,我们的主要目标人群是25—30岁的客户,公司会给我们客户详细的信息,包括姓名、身份证号、电话、家庭住址、毕业院校、毕业时间等,我们要做的就是给客户打电话,告诉他们在就读期间注册过网贷平台或有贷款记录,根据国家相关政策需要配合注销账号,否则会影响个人征信。对于没有注册网贷平台或没有贷款记录的,我们就说他们的身份信息被盗用注册了网贷账号,需要配合注销,否则会影响个人征信。”田华说,因为他们掌握的信息实在太过详细和隐私,很容易让“客户”放松警惕。但是这些信息到底是怎么来的,田华称自己等级太低,并不清楚,只能做出“可能是买来”的推测。
“一旦客户相信我们的话准备开始注销账号,我们就会让他们加QQ,由‘’接手。”田华回忆,“”在QQ上以客服的身份出现,他们一般会告诉客户,需要把账户中的可用额度“清零”(“清零”指注册网贷平台账户后,平台会显示可贷款额度,全额贷款后,贷款额度将显示为零),此后将贷出的钱转账到“”指定的“安全账户”就可以完成销户。
但是所谓额度“清零”的过程就是在贷款,而“安全账户”则是由“”通过图片编辑软件制作而成。一旦“客户”按照“”的指令一步步操作,最后不但不会注销账户,反而会欠下贷款。
“有些客户反应过来上当受骗时,‘安全账户’里的钱早就被层层分流转走了,QQ号也是买来的,根本追查不到信息。”田华叹息,“还有些客户看迟迟没有注销账户就会问‘’怎么回事,这时候‘’会找诸如转账出错、层级不够不能处理等理由,换另一个‘’接手,再通过让客户转保证金到‘安全账户’等方式继续骗钱,直到对方意识到不对劲不肯再给钱,‘’就会拉黑对方不再联系。”
“虽然我觉得我遇到的‘客户’警惕性都挺高,但大家在接到陌生电话的时候,还是要注意防范,可以安装国家反诈中心APP。”田华真诚地建议,“这个APP会拦截和提醒是电话,当时我们公司为了对付这个APP还想了很多办法。”
不断被“”不敢报警求救
从2020年11月下旬到缅北到2021年9月底回国,田华充当了10个月的“拉手”,他也不知道自己经手的“客户”有多少最终成了被害人,他只知道做得“好”的“拉手”会升为组长,而且一旦有人受骗上当,他们就能分到钱。田华后来每个月也能拿到几千块钱,“一个月大概五六千块吧,但是这钱也没地方用,我们出不去,休息时间只能在宿舍里。除非生病要看病,才会由保安带着出去。”
在这10个月里,田华每天上午9点开工,19点收工,休息时就和十二三个人住在一间宿舍里,睡上下铺,一日三餐能做到基本温饱。只要表现稳定,公司还会归还手机和证件,允许他们和家人联系。田华大约用了两三个月才得到公司的“认可”,拿到了手机和证件。
但即使有了手机和证件,田华也没有逃走,没有报警,没有求救。为什么?
“我不敢。”田华坦白说,“当时有人装病后逃走,我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但我不敢,我不认识路,出去了也不知道该往哪跑,感觉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万一被抓回来肯定要关小黑屋,没饭吃还会被打,他们还有枪……而且公司一直给我们,说我们是偷渡,犯了罪,回去就会被警察抓。所以后来我和父母联系时也不敢提真实的情况,只说在外面做生意。”
真正让田华下定决心回来的是2021年上半年老家民警打来的一通劝返电话。在电话里,民警向田华确认了他非法前往并滞留缅北的情况,并说明了继续滞留境外可能面临的严重后果,比如公安机关将以涉嫌偷越国边境等罪名依法查处,亲属超过两年无法取得联系的,根据我国《民法典》的相关规定,可能会被列为失踪人员,依法注销户籍。
这通电话让田华内心起了波澜,他始终担心和牵挂着父母、孩子,但他还是没有告诉民警自己的真实情况,只说自己到缅北是做生意,“也是抱着一点侥幸心理,想能不被抓就不被抓。”
终于回国却自欺欺人
后来,老家的民警又几次打电话给田华劝他回去,身边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接到劝返电话,公司里一时人心惶惶。田华说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公司见人心散了,“生意”也不好做,就把他们这些想回国的人放了。田华和朋友果断选择回国,但这一次他们不想再爬山了,他们决定通过正规途径回国。“回国需要在微信小程序上报名,因为当时太多人被劝返,我们排了好久的队才终于轮到。”2021年9月底,田华终于回到了中国境内。
然而,田华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自首,而是对过去10个月的经历闭口不提。直到2022年2月中旬,上海警方敲开了田华家的门。看到警察的那一刻,田华知道他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据说是在上海的一个被害人报案了,警方根据线索抓了一些人,也找到了我……”田华很后悔,“我是被胁迫的,要是早点自首说明情况,可能也不会变成这样。”
经过审理,田华虽然是团伙成员之一,但是在此案中参与度不高,综合相关情况,最终法院判决田华有期徒刑二年六个月。如今,田华在新收犯监狱服刑,经过民警的教育引导,从对判决的不理解,到理解接受,并认罪、悔罪。
“感觉很对不起家人,还影响了孩子的未来。”田华的语气里满是愧疚,他说他曾无数次后悔,如果以前好好念书,接受好的教育就不会觉得工作难找而相信轻松发大财的话;如果在去缅北之前没有像被猪油蒙了心,而是冷静地多了解一些当地的情况就不会一步错步步错;如果那时接到劝返电话的时候,回到家乡以后,能主动了解一些法律知识,勇敢地自首……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田华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还有回来的机会,“那里还有很多公司,有做‘杀猪盘’、冒充公检法的,有开赌场、夜店的,还有把人骗去以后就剁手指寄回国勒索亲人的……很多和我一样,以为过去以后能轻松赚大钱的人,根本不知道会经历什么可怕的事。希望大家能以我的经历为警示,不要再相信那些轻松月入百万的鬼话了,一旦跨过那条线,可能根本没有机会再回来……”
记者 | 徐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