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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似外星人的他 是《刺客信条:起源》中的叛逆法老

“伟大的神明已逝,‘阿顿’由阿肯那顿的接班人继承。他真的是神明,或者只是一介凡人?”

——巴耶克,《刺客信条:起源》“法老的诅咒”DLC

虽然背景设在了埃及文明的末期,但《刺客信条:起源》的触角却伸得更远。在“法老的诅咒”DLC中,玩家卷入了发生在底比斯的种种灾难事件:一位女祭司为给母亲报仇,使用古代遗物将逝去的法老召唤到了现世。这些灵魂厌恶于自己遭到的亵渎,开始在人间疯狂报复,这也成了巴耶克需要面对的棘手问题。

“法老的诅咒”也许是《起源》最好的DLC

在DLC中,玩家将和他一道面对形形的人物:不顾一切复仇的祭司,世风日下时委曲求全的学者,把盗掘古代遗物当成生计、但又行为倍感懊悔的盗墓贼,还有时隔上千年仍然相信旧神的村民……不仅如此,玩家还将抵达法老们的死后世界,并见证许多瑰丽的奇景。

在这些法老中,有一位实际充当了所有波折的源头。他就是阿肯那顿。对这位统治于公元前1353年至1336年、并试图改变埃及的法老,人们可是议论纷纷。阿肯那顿的继任者大多对他大加斥责,就连他的儿子图坦卡蒙(他同样出现在了DLC中)——都被迫批评说:“他的作为令大地贫困。”

《刺客信条:起源》DLC中的阿肯那顿,四位法老中第一位拥有金苹果的人

到下一个王朝,阿肯那顿还被冠上“罪人”和“反叛者”的称呼,历任法老摧毁了他的形象,似乎想把他的存在从人间彻底抹去。

但在被考古学家重新发现之后,对阿肯那顿的评价转向了另一个极端。这主要是因为他的想法是如此具有开创性,给人留下了种种遐想的空间:他不仅打破传统,向人民展示了畸形的自己,还用超越时代的思想,创立了最初的一神论宗教——这一切都足以点燃现代人的热情,甚至为他冠以“先驱者”的头衔。为何《刺客信条:起源》会把这位法老(还有他的两位家族成员——娜芙蒂蒂和图坦卡蒙)引入DLC?到此,我们已无需赘言。

“法老的诅咒”设定图:巴耶克对战阿肯那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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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埃赫那顿的生平,我们就必须提到他的出身。在他的年幼时代,给他影响最大的莫过于父亲阿蒙霍特普三世(Amenhotep III)——他也是埃及最热衷于建造纪念碑、寺庙和宫殿的君主,他的统治时期,也标志着第18王朝的巅峰。

阿蒙霍特普三世雕像

第18王朝起源于埃及南部,在击败了外国入侵者之后,他们顺理成章地统治了整个埃及。在战争期间,第18王朝还不断向敌人学习,利用马拉战车和复合弓建立了强大的武装力量;不仅如此,和埃及的大多数王朝不同,第18王朝还始终保持着一支强大的常备军队。

这个王朝的统治者还擅长纵横捭阖,将埃及的版图扩展了苏丹和叙利亚。在阿蒙霍特普三世的统治时代,埃及的国势如日中天,几乎没有哪个邻国敢于对它发动战争。

这张照片展示了阿蒙霍特普三世时期修建的一座神庙的遗址

既然无法拥有前辈们的显赫战功,阿蒙霍特普三世只好通过其他途径来彰显自己:甚至连打猎和惩治盗匪的这样的行动也常被拿来大加称颂,比如:“在位的第1到第10年,尊敬的陛下射杀了102头狮子。”

阿蒙霍特普三世的另一个特殊之处,在于他不愿循规蹈矩。这点也体现在了他的私生活上。一般来说,古埃及的法老通常会从血亲中迎娶正妻,但阿蒙霍特普选择的王后——泰伊(Tiye),却是一位大臣的女儿。

泰伊王后的雕像

这位泰伊王后,也就是阿肯那顿的生母,同样是一位特立独行的人。虽然不属于王室,但很多证据显示,其家族的权力和财富同样惊人,也许正是这一点,注定了泰伊皇后性格高调。在浮雕中,经常显示她和法老并肩而立,不仅如此,她还广泛参与了朝政,甚至出现在了丈夫迎娶一位外国公主的仪式中。在底比斯,法老还为泰伊开掘了一座人工湖,在闲暇时刻,他们就在众多仆役的伴随下,在这座湖上泛舟。

泰伊王后的父亲——尤亚的巨型外棺,它也彰显了这个家族在阿蒙霍特普三世时期的权势

泰伊王后和阿蒙霍特普三世还有另一个共同点,这就是热衷宗教:他们研究了建于1000多年前的金字塔,还试图复活当年的祭祀仪式,当时的一位大臣在墓碑上写道:“陛下完全按照古老的记载行事,在过去,还没有谁像他一样尊敬神祇。”

但真正让法老夫妇感兴趣的是那些新信仰,尤其是“阿顿(Aten)”。在《刺客信条》的世界中,它就是“金苹果”——第一文明的神圣遗存。

阿顿的崇拜起源于阿蒙霍特普即位前大约100年,它是一个金色的圆盘,象征着太阳的化身。在石刻和壁画上,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整个皇室家族都沐浴着它洒下的灿烂阳光。

阿顿的形象,关于它的崇拜在阿蒙霍特普三世时期逐渐在上层社会兴起

但这些祭祀活动中,有一个人却被忽略了:他就是后来的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在登基后,为表达对阿顿的敬仰,他将自己改名阿肯那顿——即“阿顿的仆人”。在皇室家族中,他生来就是一个忌讳——他不是长子,而且畸形。正如雕塑展现的那样,他有细长的四肢、突出的腹部和宽大的臀部,整个脸型瘦长而尖狭,宛如来自外星。

于是,历史学家给出了一种假说,阿肯那顿之所以对阿顿崇拜如此狂热,很大程度上恰恰来自早年的经历:由于身体畸形,他被软禁在了宫廷深处,唯一能让他欣慰的,就是清晨洒进囚室的阳光——是阿顿信仰,指引他度过了最悲惨的时期。

这块雕刻残片展示了阿蒙霍特普三世统治时期,一位“年轻王子”在参加某种仪式——它可能是关于这位法老早年生活的唯一一份考古证据

阿肯那顿即位后的形象,除了因为遗传疾病导致的畸形,令他很像现代科幻片中的外星来客,另外,他也有一些女性化的特征,比如宽大的胸部和臀部,有某些激进的理论甚至猜测:阿肯那顿可能是双性人。至于他为何会不加修饰地展现自己?一种理论认为,对宗教的狂热让他也相当自信,认定既然自己是神的代言人,那么就没有什么值得向世人隐瞒的

无论这种说法是否正确,在长大成人后,这位王子的命运确实出现了转机。随着长子英年早逝,阿蒙霍特普三世发现,在接班人问题上,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不仅如此,这位法老还意识到,不管他怎样鼓吹自己的神圣,他终究不能永葆健康:步入老年后,他的身体愈发肥胖,这带来了严重的心血管疾病。

随着身体衰弱,阿蒙霍特普三世被迫任命阿肯那顿担任共治者。对后者来说,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这一切都是向阿顿虔诚祈祷的结果。

父亲去世后,阿肯那顿急于表达对阿顿的赞美,一场大规模的宗教改革开始了。当时,埃及有数百个神明,其中,最受崇敬的是起源于底比斯的太阳神阿蒙,然而,继位之后,人们发现,阿肯那顿不仅一反常规,将他崇拜的阿顿提升为主神,还不断贬低其他神明的地位。

在《阿顿颂诗》当中,这位国王甚至公开宣布,阿顿是宇宙间唯一的支配者:

“……天地间惟一的主啊,你是独一无二的。你创造出大地所需的一切……是你挽救了你的儿子阿肯那顿,让他拥有足够的才智来行使权力。”

在阿肯那顿即位前,阿蒙是埃及的主神,法老也经常以阿蒙的使者自居

随着时间流逝,在普通埃及民众看来,阿肯那顿的行为愈发离经叛道:他开始禁止对埃及诸神,尤其是阿蒙的崇拜,并下命令关闭这些神明的的庙宇。

这种做法无疑是出自宗教上的狂热,但也有政治上的动机。从第18王朝中后期开始,法老们便发现,阿蒙神庙的祭司势力愈发强大,甚至开始架空自己。

按照埃及的传统,祭司们的地位至高无上,甚至仅次于法老本人。为了表示虔诚,法老们向神庙捐献了大量的财富和土地,凭这些,祭司控制了埃及的经济生活——他们的粮仓中装满了全国的余粮,还驱使着为神明服务的劳动力大军。

这一切,都对王权带来了威胁,在阿肯那顿的父亲——阿蒙霍特普三世统治期间,双方的关系已经极为微妙。也正是因此,法老夫妇才会特意提升阿顿的地位。另外,阿蒙霍特普三世更是常常将自己描绘成神明的直接代言人,这样一来,百姓就可以不必通过祭司这个“中间商”向诸神献祭。

作为阿肯那顿毁掉阿蒙神像的报复,在这位法老死后,他本人的雕像也被凿毁了面孔

在阿肯那顿登基之后,双方的矛盾明显激化了。新法老年轻、缺乏靠山,如果想加强王权,就必须对传统的祭司阶层开战,同时,年轻的他又缺乏圆滑的政治技巧,正是因此,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最激进的手段。

按照在底比斯等地的考古发现,这个时期阿蒙神的雕刻遭到了破坏,它们显然是法老宗教改革的第一批受害者。由于祭司不能公开违抗法老,他们只能对这一切冷眼旁观。另外,还有许多人转投到了支持法老的这一方,试图在新的信仰下获取财富和地位。

为表达对最高神明的敬意,阿肯那顿在底比斯修建了阿顿神庙,这是一个周长超过3千米的建筑群;在壁画和雕刻上,阿顿被表现成了一轮红日,慷慨地向万物洒下光辉。更耐人寻味的是,这座新神庙就建造在阿蒙神庙附近,仿佛是故意要与后者分庭抗礼。

在神庙中,王室成员的雕塑随处可见。除了法老阿肯那顿本人之外,最醒目的莫过于王后娜芙蒂蒂。在阿肯那顿在位期间,王后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是他的伴侣、助手和政治顾问:在这个神庙中,娜芙蒂蒂的雕像几乎和法老本人的一样巨大,名字出现的次数也几乎和法老一样多,另外,她还有许多美好的称号:伟大的关爱者、埃及各阶层的女主人、伟大国王宠爱的妻子、拥有上下埃及的女士,如此等等……

在《刺客信条:起源》DLC中也可以看到娜芙蒂蒂,其中,她作为一个Boss登场,另外,其陵墓中出现的雕像也是埃及史上最有名的艺术品

在DLC中与娜芙蒂蒂对战的巴耶克,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她死后世界的风景极为壮美和瑰丽

但即使如此,阿肯那顿还是坐立不安,毕竟旧信仰已经盛行了上千年,对他引来的新神明,大多数底比斯居民只是冷眼旁观。于是,在即位后不久,阿肯那顿又做出了另一项重大决定——建造一座全新的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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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阿肯那顿将首都的地点选在了阿马尔奈——当地在底比斯以北大约400公里。至于新首都则坐落在了一片方圆约15公里的洼地中,周围有群山环抱,从而营造了一种与世隔绝的环境。

阿马尔奈的位置示意图,以及阿肯那顿继位时的统治范围

如果不是因为机缘巧合,这座城市注定将被遗忘。19世纪20年代初期,欧洲的旅行家们来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地方,并在黄沙之下发现了许多带文字的雕刻。虽然当时古埃及文字还没有被解读,但造访者们还是感觉到了不寻常:和埃及其它时期的艺术风格不同,这些雕刻描绘的不是神明的世界,或是战争、狩猎等严肃的事物,而是温馨的生活景象,至于主人公则是一对皇室夫妇——后来证实,他们就是阿肯那顿和娜芙蒂蒂。

考古学家闻讯赶来,在接下来的100多年里,他们对阿马尔奈进行了持续发掘。随着遗址显露,这座城市的原名也浮现了出来——它叫阿赫塔吞(Akhetaten)——意思是“阿顿的地平线”。

从残垣断壁中,人们逐渐还原出一座古都的容貌:在城市的中心区和北方,坐落着四座大型宫殿和神庙,其中所有的围墙都装饰着彩色的玻璃、石块和陶片,柱子的顶端用红、蓝、金黄色的釉面作为装饰,不仅如此,宫殿中还随处可见雕刻和绘画,它们栩栩如生,就像是把活物直接封进了墙壁。

阿赫塔吞宫殿和神庙区的3D还原图

阿赫塔吞城内壁画的还原图

这些宏伟的建筑,也是阿肯那顿举行祭祀仪式的场所。这些仪式同样排场惊人。出土的清单中记载了其中一次消耗的祭品:仅仅是面包、啤酒、家禽、水果、熏肉和食油,其总重量就有数吨。

同时,这份清单还记录了整个仪式的流程:在数百名亲信五体投地的瞻仰下,阿肯那顿身着华服、缓缓走向众人,称颂阿顿的伟大,至于臣民们则激动得浑身颤抖,疯狂亲吻着法老脚下的泥土。有时,法老还会驾驶战车在城市周围巡行,每来到一个界碑,他都会对天发誓:他要花费毕生的心血建造这座新城,并在死后也要埋葬于此。

阿肯那顿在新首都外树立的界碑,其中表示,他将花毕生的心血来建造这座新城

甚至在建筑工地的尘土尚未消散时,阿肯那顿就将整个宫廷搬到了此处,同时迁来的还有他的亲信,比如大臣、僧侣、商人和高级军官,这些人在阿顿神庙附近的黄金地段都拥有住宅,这些房屋的四周有高耸的围墙,花园里除了花草树木还有喷泉和池塘,修建这些建筑的材料来自中东和南方的努比亚,事实上,仅仅运输它们消耗的人力和物力,就远远超过了这些材料本身。

据估计,在鼎盛时期,这座城市的人口大约有5万,但在他们当中,拥有精致住宅的达官显贵只是少数,更多的居民是普通的工匠、还有王室和大富之家的仆役,他们就生活在城市周围的贫民区中,这里街道狭窄、尘土飞扬、疾病横行。考古显示,阿马尔奈的贫民家庭大多栖身在单间中,院子里有一个圆形的储物仓,以及一个用来饲养家畜的小棚子——这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新首都的生活虽然艰苦,但对平民来说,这里却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机会。每逢节日,法老就会出现在神殿和皇宫的阳台上,向聚集的人群抛洒各种赏赐,其中不仅有面包,还有黄金、宝石和各种首饰——如果走运,仅凭这些赏赐就可以保证一个家庭数年丰衣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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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阿肯那顿本人也喜欢这种慷慨的行为,在他看来,这一切不仅能让臣民们更加感恩戴德,还给阿顿增添了光彩。由于阿马尔奈集结了整个埃及的资源,法老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将精力全部用在彰显阿顿的伟大上,正如他在另一首颂歌中所写的那样:“只要永远能见到阿顿,我就心满意足了。”

事实上,在迁到阿马尔奈之后,这位法老便主动选择了与世隔绝。在他看来,既然阿顿是唯一的、全知全能的神,而自己又是它在人间的使者,如果想保证全国平安无事,那么,他只要继续向神明献祭即可。

出土于阿马尔奈的楔形文字文书

尽管法老的亲信和宠臣们极力试图掩饰,但坏消息依然纷至沓来。后来,在阿马尔奈中心地区,有村民在一个类似地窖的地方发现了300多块泥板——上面刻满了神秘的楔形文字。它引起了考古人员的兴趣,后来证明,这个地窖曾是国家档案馆的一部分,至于泥板则全部是外交文书,上面的楔形文字是阿卡德语——即当时埃及与中东各国官方交往的通用语言。

这些文书也展示了阿肯那顿治下的诸多隐秘:当时,埃及周围并不平静,在今天的土耳其境内,一个叫“赫梯”的军事帝国正在崛起,除了组织严密的军队之外,赫梯人还有一个王牌——铁制兵器。随着势力不断扩大,他们开始蚕食中东地区埃及的属国。另一个威胁来自哈比鲁人(Habiru),有人猜测,这些攻城略地的游牧民族可能是今天希伯来人的祖先。

驾驶马车的赫梯武士,他们给埃及在中东地区的经营构成了巨大威胁

在阿马尔奈的出土文书中,很大一部分就是各属国发来的求救信,其中一份由卡特纳(Qatna)的王公阿基兹(Akizzi)所写——他发现,自己的领土已经暴露在了外敌的矛头之下。

其中这样写道:

“他们说,陛下你不会御驾亲征,所以,请您派一些弓箭手来,我以神明的名义发誓,会支付他们的费用。”

但援兵并没有出动,不久,阿基兹只好向赫梯人称臣。另一封信函中写道:“你的所有仆人现在都已归属赫梯人。”

按照学者们的猜测,阿肯那顿之所以不闻不问,是因为他完全是按照宗教理念来治理国家。这一点甚至引起了外国统治者的不满。出于友好,亚述国王阿淑尔乌巴里特一世(Ashur-uballit I)曾向法老赠送了一辆战车,但后来使者却回报说,阿肯那顿却让他们在太阳下暴晒。

在出土文书中,亚述国王这样表达抗议:“如果这么做对您有好处,您大可一个人被暴晒到死,这样一来,好处不就被您独占了么?”

但更可怕的迹象来自首都郊外的贫民墓地,出土的尸骨显示,在阿肯那顿统治的晚期,当地居民中间出现了饥荒。

在当地发掘的432具尸骨中,超过70%都死于35岁以前,只有9人的年龄显著超过了50岁,有三分之一的死者都没有超过15岁。同时,在这些少年和孩童身上,骨头都显露出了营养不良的征兆。大部分生长迟缓的情况始于7个半月时,这也是从母乳喂养转换到固体食物的阶段:由于食物严重不足,父母只能做出痛苦的决定,甚至坐视子女活活饿死。

在阿马尔奈城外的贫民墓的发掘现场,骨骸显示了这座繁华都市生活的另一面

和达官显贵们的墓葬不同,普通的阿赫塔吞居民死后只能在寒酸的墓穴中栖身,由于财力不足,他们的尸体甚至不会被制成木乃伊

考虑到首都地区曾聚集了全埃及的财富,这一点就尤其令人吃惊:它要么表明饥荒在全国蔓延;要么是法老的权力遭到了架空,阿蒙神庙的祭司们控制了各地的粮仓,并削减了首都的粮食供应。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阿顿这一次没有眷顾法老本人。在统治的第17年,阿肯那顿去世。虽然看上去他是自然死亡的,但他的政策却面临着被腰斩的危险,全国上下都愤愤不平,认为是他对阿蒙的不敬,让国家落到了现在这个境地。

***

至于谁继承了王位至今仍存在争议,有历史学家指出,王后娜芙蒂蒂曾经临时戴上了王冠,然后王位又被传给了斯门卡瑞(Smenkhkare),斯门卡瑞的统治同样十分短暂,不久,女法老尼菲尼菲鲁阿顿(Neferneferuaten)成了埃及的统治者。关于这两人的身份众说纷纭,有人说前者是阿肯那顿的弟弟,后者是阿肯那顿的女儿,还有一种说法更为激进——它们只是娜芙蒂蒂王后换了一个名字而已。

描绘娜芙蒂蒂的浮雕残片:其中,她正在击打埃及的敌人,这种绘画主题通常只用在法老身上,因此,考古学家们认为,在阿肯那顿死后,她曾在一段时间戴上了王冠,或是担任过摄政

最终,模糊的历史在一位年轻法老身上重新变得清晰了,他就是9岁登基的图坦卡蒙。在廷臣的压力下,他不得不屈服,并着手恢复传统的宗教政策。他以新君主的名义公告全国,对当时的宗教教状况表达了不满,他说,有许多庙宇被废弃,惹得神明发怒而不再庇佑埃及。为了显示决心,他还把自己的名字从图坦卡顿改为图坦卡蒙,意为“阿蒙的化身”。

在没有留下任何记载的情况下,新首都的人民也带着珍宝和财富一哄而散,考古证据显示,他们走得极为匆忙,甚至抛下了那些还未完工的艺术品,随后的几十年,整个城市逐渐被黄土掩埋,直到近代才在考古学家的发掘中重见天日。

图坦卡蒙的黄金面具——埃及最著名的文物之一

图坦卡蒙也是DLC中最后的一个Boss,他的死后世界和前几位法老大不相同,显得冰冷阴森,也许是与他早逝的历史相互映衬

在登基不到10年之后,图坦卡蒙去也去世了。他把王位传给了阿伊,他是一位年纪和野心都很大的官员,并娶了图坦卡蒙的妹妹和妻子——也就是阿肯那顿的女儿作为王后。有些历史学家认为阿伊也许是泰伊皇后的兄弟,甚至也有可能是奈费尔提蒂的父亲。如果这是真的,这就意味着他娶了自己的外孙女。另外,阿伊也是阿肯那顿在位时期的重臣,他在自己的墓志铭中写道:“每一天我都是国王最得力的助手,我的名字时常在王宫中响起。”

在任上,阿伊继续从事着抹除前任的工作,甚至连图坦卡蒙的名字也不例外。不过这项工作的守收尾阶段,却是由他的继任者和政治盟友、同时也是军队指挥官赫连姆霍布(Horemheb)完成的。和前几位法老不同,赫连姆霍布不仅有野心,而且身体健壮、大权在握,这让他注定会成为一位强有力的国王。考古发现显示,在法老治下,埃及恢复了秩序和繁荣,不仅如此,他还多次御驾亲征,击败了觊觎埃及边境的少数民族和盗匪。

赫连姆霍布——这位法老出身平民,在统治期间很有作为,但他的王后却没能为他诞下子嗣,这令他只能将王位传给副手拉美西斯一世

但这位法老却有一个难言之隐,他和王后没有留下男性继承人。后来,考古学家们对他的正妻、同时也是娜芙蒂蒂的妹妹——穆特诺杰美特(Mutnedjmet)的遗骨进行了检查,发现这位王后曾经13次怀孕,甚至到了更年期还试图生下一位王子。但这些后代要么胎死腹中,要么在襁褓中死去。这种情况损伤了她的骨盆,让她得了败血症——在42岁时,穆特诺杰美特因为难产死去。

如果穆特诺杰美特能成功生下一位王子,或许历史将大不相同,但晚年,悲哀的赫连姆霍布只能将继承权转让给他的副手——拉美西斯一世(他也是埃及历史上最著名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的祖父),第18王朝由此走向了尽头,随着王朝更迭被尘封的,还有其末年发生的动荡,而这一切,都与阿肯那顿对信仰的虔诚有关,它们以崇高和灿烂开始,以动荡和衰败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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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如何评价阿肯那顿?事实上,我们根本无法得出一个确凿的答案。在后代的法老眼中,他是一个诅咒和忌讳,而在许多现代人看来,阿肯那顿是一位革命者和叛逆者,是一位负重前行的、普罗米修斯般的存在。考古证据的缺漏,更让我们只好以想象却填补那些空缺,而这种想象的基石,又全部来自我们身为现代人所接受的观念。

今天,树立在阿马尔奈的阿肯那顿雕像——关于这位法老的争议,也许还将持续数百年之久

“对一位国王最有力的评论,有时是来自其治下那些沉默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这条古老的格言无疑更有分量。这些沉默的人是谁?是平民、工匠、仆役,还有当年其它的普罗大众,只是,他们的沉默是永远的,他们如今已经化作骨骸,面对现代学者们的质询闭口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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