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旬男子数次掘人祖坟 起冲突后死亡

马留成遇害前一次掘徐家父母的坟被徐家人当场抓到，在当地村支书的见证下，其监护人写下了保证书。

马留成最后一次掘徐家的坟被徐家大儿子徐义明发现，双方起了冲突，冲突中马留成死亡。徐义明因涉嫌故意伤害已被刑拘。这是村委会向警方写的情况说明书。

事发河南叶县；掘墓者此前掘坟已被发现并保证不再犯；嫌疑人涉嫌故意伤害被公诉，律师将作无罪辩护

2018年1月至3月，三个月内，河南叶县仙台大李庄村徐义明父母的坟墓两次被同村一位73岁的男子马留成掘开。

叶县警方称，徐义明供述，今年3月28日晚，其酒后去坟墓上巡视，看到马留成正在用铁锹挖坟。徐上前制止，马拿起一根木棒抡过来，他顺势夺过木棒，朝马四肢打去。打人后，他去三弟徐中明家通报挖坟的消息。徐家人把马留成抬回村里后，村支书发现马留成已经死亡。

办案民警称，马留成头部未受伤，四肢有伤痕，系失血过多而亡。木棒上只检验出马留成的DNA，未检测出徐义明的DNA，缺失关键性证据。

该民警说，徐义明报警后等待警方前来处理，属于自首，而马留成是个男性，他掘徐义明父母坟的行为，也有寻衅滋事或者侮辱尸体的嫌疑。目前，徐义明涉嫌故意伤害被拘，案件已由平顶山检察院移交到平顶山中级人民法院。

父母墓碑被砸断 大儿子留家守墓

徐中明说，父母的坟墓在村西的麦地里。墓碑上写着:徐公守文暨德配贾太君合葬之墓，贾太君指的是母亲贾凤，2011年去世，时年75岁；2012年，父亲徐守文也去世了，时年83岁。家人给他们选了一块地下葬。

徐中明回忆，父亲徐守文年轻时就是村干部，70岁还被返聘为村主任，是村里很有威信的人，他们夫妻去世的时候，送葬车辆停满一条街。村里几个老人也表示，徐守文走得风光。

2017年9月，徐家人发现父母坟墓的墓碑被砸了。“是大哥徐义明发现的，‘碑帽’掉在了地上，就是龙凤形石雕断了，墓碑的右上角也缺了一块，缺角怎么都找不到。”徐家兄弟认为没有守好坟，向父母磕头赔罪。“我们和别人无冤无仇，谁要来掘坟这么缺德？”

事情发生后，大哥徐义明不再外出打工，留在村里给一家污水处理厂看大门，这里休息室的窗户正对着祖坟，距离不到500米，还能看到马留成的房子。

徐义明儿子徐丹阳告诉新京报记者，父亲徐义明每晚睡觉前，都会去坟地看看，“我老爸天天拿望远镜，从这里（休息室）往坟地那一片看，还要不停往那坟地跑。”

坟墓二次被掘 一男子躺棺材上睡觉

没想到过了几个月，2018年1月19日下午3点，徐家父母的坟又被挖了，遭遇这样的事让徐家人非常愤怒。

“有个同村人路过的时候告诉我，我爹妈的坟被人挖了，是不是有人盗墓。”徐义明的妻子李秀芝说，她当时正在院子里干活，听到消息，她马上召集家人赶到地里。

“坟包右面被挖开了，我母亲棺材上面的红罩布露出来，钉耙斜在棺材盖上，马留成就靠在钉耙上侧卧着睡觉”。徐家人看到后，马上拍照留存，然后叫来了村支书李国山。

新京报记者在徐家提供的照片中看到，一个土堆中间被挖开形成一个沟壑，一个穿深色衣物的老人躺在正中间，脑袋下枕着一把三齿钉耙，身下隐约可见红色的布条，旁侧还有铁铲、手电筒、铁镐等挖掘工具。

大李庄村村支书李国山说，他当时也去到了现场，看到了马留成躺在坟墓中间的样子，“棺材上层基本全露了，还看见上面的布，马留成耳朵背，和他很难沟通，我就打电话让他监护人过来了。”

马留成的侄子马根相也就是他的监护人到现场后道歉，第二天还在村委会领导见证下签了一份保证书。

新京报记者看到，这份保证书上写着：“我是马留成的侄子，有义务管他，以后对他严加管理，绝不让他有类似事情的发生。”落款时间为2018年1月20日。

马留成死后，大李庄村委会发给当地公安局的一张情况说明中，也写明，2017年秋天，徐义明去地里看庄稼，发现父母石碑被破坏，2018年1月19日下午，徐义明父母坟墓被挖开，马留成躺在棺木板上睡觉，村支书李国山到现场批评教育马留成，其当时也承认错误，保证以后不再挖坟了，第二天，马留成的监护人马根相写了保证书。

第三次掘坟和人冲突后死亡

让徐家人没想到的是，过了两个月，父母坟墓再次被掘，甚至母亲的棺材上还有个大洞，这一次马留成也把命丢了。

叶县警方称，徐义明供述，2018年3月28日晚，其在污水处理厂和两名朋友喝酒，酒后和往常一样到坟墓上巡视。晚11时许，他来到父母的坟上，看到马留成正在用铁锹挖坟。徐上前制止，马拿起一根木棒向他抡过来，他顺势夺过木棒，朝马四肢打去。打人后，他去三弟徐中明家通报挖坟的消息。

徐中明说，当时他和李秀芝等家人去了坟地，发现马留成躺在墓边，他们把马留成抬回了家，那时，徐义明正好坐在马留成家门口。没多久，村支书李国山也来了，发现马留成已经断气了。

李国山说，事发当晚，他听闻徐家坟又被挖了，叫上了马留成的监护人一行四人赶过去，看到马留成躺在自家房子里，“过去一看，发现已经死亡了。”随后，徐义明打电话报警，并去派出所自首。

11月25日，叶县公安局一名办案民警告诉新京报记者，事发时间是晚上，只有两人在场。徐义明从报案到被带到派出所都没有跑，属于投案自首。而警方事后检验木棒上的汗液、血液、皮屑发现，上面并没有徐义明的DNA，只有受害人（马留成）的DNA，导致关键性证据缺失。

“这东西不是徐义明带的，是马留成自带的掘墓工具之一。他打了马留成的四肢，没有打要害部位，是失血过多导致死亡，而事后包括他打电话让亲属去坟上拉死者，中间形成了证据链。”办案民警说，徐义明的说法符合常理。而马留成是个男性，他把徐义明父母的坟扒了，也有寻衅滋事或者侮辱尸体的嫌疑。目前，徐义明涉嫌故意伤害被拘，案件已经由检察院移交法院。

徐义明的代理律师赵星证实，该案在公安机关侦查完结，已由平顶山检察院向平顶山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掘坟男子为风水先生 曾自掘父母坟

新京报记者了解到，马留成终身未婚，是村里的五保户，居住在村里出资修建的一间不足10平方米的房子内，在当地算小有名气的风水先生，不少村民曾找他占卜。一位曾找过马留成算卦的村民说，马留成经常算卦、看风水，还有很多这方面的书。

和马留成往来频繁的贾福卿表示，他此前经常去找马留成，主要为了看他的书入门，“挖坟，对老人不敬，对家族不敬，在法律上也不允许”。

马留成的侄子马根相称，马留成也曾挖过自家的坟。“他有精神疾病，这个是生前在医院鉴定过的，他还挖过他爹娘的坟。我是保证了不挖徐家祖坟，可我用皮带捆他捆不住。他脑袋想了，就要挖。”

上述办案民警证实，事发后，马留成家属提供有马留成患有精神疾病的证明。

马根相表示，希望法院依法审理，并要求徐家给予一定经济赔偿。徐家人则表示很冤枉，“掘人坟，还害得家人坐牢，这是什么道理？”

律师赵星认为徐义明不构成起诉书指控的故意伤害罪，而属于正当防卫，依法应不负刑事责任，开庭时，他将为徐义明作无罪辩护。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张彤 雷燕超 本版图片/受访者供图

古代有一种特殊“盗墓”现象，公开刨坟掘墓，执行“尸刑”

中国古代的“尸刑”

本文作者 倪方六

刑法，是针对犯罪行为的，也就是说，是“活人刑”。但在中国古代，还有一种“死人刑”，专门惩罚死人的。

人死了还怎么惩罚？直接对尸体动刑。如东汉要奸臣董卓，被杀死后也不解恨，要陈尸街头示众。董卓生前肥胖，守尸的士兵在董卓肚脐眼中插上灯芯，点燃照明，竟然持续数天。

（董卓，剧照）

下葬了则要掘墓刨坟，挖出尸体惩治，古称“戮尸”。

这些实是一种辱尸行为，谓之“尸刑”。尸刑不入正式的刑法条款，但执行不含糊，甚至更严。

“尸刑”是怎么来的？

古代有“族诛”一说，即所谓“一人有罪，刑及父母、兄弟、妻子”，这是“诛三族”。最恐怖的是“诛九族”，极端的还有“诛十族”。明成祖朱棣就干过这事，在惩罚拒绝为他拟即位诏书的建文帝亲臣方孝孺时，将方的朋友算成一族。

诛族很惨的，上自高祖，下至玄孙，所有直系亲属均不能免。那么，人死下葬了可以放过了吧，不行，要把墓刨开，撬开棺材，执行“尸刑”。

（古棺）

“掘墓刨坟”，可以视为一种特殊盗墓现象，在中国古代并不鲜见。

据史料，公元前314年，北方崛起的中山国乘燕国之危，派兵讨伐燕国。后来燕国联合赵国、齐国，“三国联军”灭掉了中山国，“毁其宗庙，迁其重器”，又扒开中山王的墓，将其从棺中拖出“曝尸”。

先秦时，楚平王也被鞭尸。他误听馋言，将大夫伍奢全家斩尽杀绝。伍奢次子伍子胥逃到吴国，后率领军队攻破楚国都城郢。其时平王已死，为报父兄被杀之报，将楚平王墓挖开，怒鞭平王尸体三百下。

伍子胥干的事，史书上有记载，《史记·吴太伯世家》即：“子胥、伯嚭鞭平王之尸，以报父仇。”

秦始皇身边的宦臣赵高父母墓，也被掘毁过，接受秦王尸刑。

赵高是中国历史有名的奸宦，他诏立秦始皇二儿子胡亥一事，至今不明不白。后又操纵秦二世，将太子扶苏、大将蒙恬、丞相李斯先后杀掉。最后又反过来谋害胡亥，再立胡亥的侄子（说法不一）子婴为秦王，目的想当赵姓皇帝。

子婴早看透了赵高德性，图谋不轨，乘机将其“夷灭三族”， 掘赵高父母的墓，戮赵高父母的尸。

被执行尸刑的，一般都是犯了政治上错误的，比如篡权、反朝廷，当然也有的是报仇雪恨。

对待“”（农民起义军），古代的统治者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执行尸刑最多。

（现在下葬现场，与本文无涉）

东汉末年，太平道首领张角、张梁，揭杆而起。张角死后，便被汉灵帝刘辩实施了“尸刑”，当时“剿贼”将领皇甫嵩将张角的墓挖开，“发棺断头，传送马市。”

隋炀帝时，开国元勋杨素的儿子杨玄感是朝中重臣，但他起兵造反，欲废掉隋炀帝，另立隋文帝孙子、隋炀帝的侄子秦王杨浩为帝。

（隋炀帝，剧照）

事败后，自知是死罪，便令弟弟杨积善将自己杀死，以免被隋炀帝抓住后受枭首之辱。但隋炀帝并没有因为他自杀而放过他，除九族遭诛外，杨玄感尸体也被从棺材内拖了出来，“枭首”。

唐朝在武则天时代，也有使用尸刑案例。开国功臣、瓦岗英雄唐英公李勣（徐懋功）、唐高宗李治的宰相郝处俊，都被武则天“曝尸”。李勣墓挖开后，发现棺材内的李勣尸体完好，武则天指令将尸体焚烧后扬灰。

（武则天）

为什么在中国古代会出现“死人刑”、“尸刑”？这与中国人的观念有关。

中国人一向讲究“死者为大”，换句话来说，就是不论这人生前如何，一旦死了就应该得到尊重。如果人死后，特别是下葬后再被挖出来，那是最最不幸之事，乃人间极重惩处了，令死者不宁，生前不安。

可以想见，“掘墓刨坟”这种“死人刑”比“活人刑”更惨！今天偶有挖人祖坟的报复行为，便是过去尸刑的变种。

（现在坟头，与本文无涉）